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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枫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族妹, 她要往上爬,就注定要有人做这基石, 我不过是帮了她一把而已。”贺兰佳音两指并拢, 指腹划过剑锋, 细密的血线抹上这冷铁, 魔气大涨, “可惜, 那年竟然让你们逃了。”

    薛闻笛随意地挽了个剑花:“那正好。”

    他的眼神倏然一变, “血债血偿,今夜就一并向你们讨回。”

    魔都上空的浑浊月亮染上浓烈血色,要变天了。倾泻而下的迷离月光漫上窗台,那白玉瓶中的翠绿草茎还在若有似无的风中轻轻摇曳。

    薛思还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呼吸平稳。薛闻笛本来打算潜入聚魔池中,因此耍了个小花招,在这人身上施了咒,让他暂时不会醒。

    薛思梦到仲夏的夜晚,月色下的古井边,有个人背对着他冲凉。清凉的井水从头顶泼下来,淌过光滑的脊背,有几滴甚至溅落在了井边那鲜艳的红药花瓣上。

    薛思不声不响地站在暗处,等着那人回头。他心底有种奇怪的预感,他笃定那人会回头的,还会送他那两支新摘的红药。

    可是那人没有。

    水声越来越大,充斥着他的耳膜,薛思总觉得自己泡在一条宽阔的江水里,随波逐流,飘飘荡荡。

    他的白玉瓶也被浪花冲了过来,落入他的怀中。

    薛思下意识地握紧,捂在心口。迷茫之际,他好像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生我的气。”

    薛思的眼前出现一片密林,林中树下,有一块寸草不生的泥地,有个人坐在上边,背靠着一把弯刀,低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可是薛思分明能听见他在说话,他说:“师父,下辈子我还想做你徒弟。”

    明明是很轻很轻的一句话,落在薛思心上,却振聋发聩,不断回响。黄土渐渐腐烂,一粒草种顽强地发了芽,长了叶。林中阴风极盛,那仅存的一根草叶被压得东倒西歪,好几次都要被整根折断。可是它坚强地活了下去。

    “师父,我给你新摘了花。”

    “师父,你怎么老是这根野草抽我?”

    “师父,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师父,我有些寂寞了。”

    ……

    翠绿的草茎化成一缕灵气,从薛思手腕处钻入他血脉之中。它本就是薛闻笛生前最后一丝真元所化,如今,它也遵循薛闻笛的意志,破开了魔血强加在薛思身上的层层禁锢。

    这是薛闻笛的爱情。

    薛思倏地睁眼,那白玉瓶中早已空无一物。他摊开掌心,手腕处传来炽热的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灵气,很烫,很痛。

    夜风在吹,床上却已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