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大族长捶胸顿足道,“你们明知道我们村子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提出这种要求,我们怎么跟彩姑大人交代……”
要怎么办才好……在不安和渴望的驱使下,她的视线悄悄瞥向站在一边的姐姐。
姐姐眼睫毛很重地垂着,比秋天最丰硕的稻穗都要压得低沉,像是挂了沉沉的霜痕。
玻璃糖纸中的粉红色糖果折射着诱人的光线,静静地躺在男人的手心中。
咕咚。
姐姐的喉咙滚了滚,在一片寂静中发出了清晰的吞咽声。
这像是什么开关似的,她飞快地抢夺走了男人手中的棒棒糖,随即头也不回地向着屋外踉跄地冲去,小手急急忙忙地把棒棒糖塞进嘴里,连糖纸都来不及剥掉。
大族长深重的叹息声响起,像是在拉开某种悲剧的舞台帷幕。
“好吧,我同意……”
她蹲在悬崖上,看着那群人顺着下山的路一点点远去,仿佛一条蜿蜒盘旋的长龙。
队伍里不乏懵懂的小孩子,有些人欢天喜地,有些人却是一步三回头,这其中就有跟她一般大小的黑发少女。
她们拥有着同样黑发的头发,同样淡绿色的眼眸,但人生路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那个时候,她仍然未察觉到这件事,只是握着棒棒糖,傻傻地看着姐姐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糖在手心化开,成了一团黏腻的水红色液体。
姐姐、去做什么了?
姐姐去过好日子了。
一天,又一天。
时间的指针缓慢地爬行着,一如她如同复制粘贴一般无趣的人生。
「她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呢?」
「她不会回来了喔。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吗?我这里有一些关于她的视频,要看看吗?」
她点了点头。
机械声中不断转动的录像带,音响孤独地震动着,空寂的屋中回荡着不属于这里任何人的欢声笑语。
倒映在绿色瞳孔中的,是同样面容的少女在阳光下肆意大笑的画面。
她在上学,她在交朋友,她在切蛋糕,她说自己是独生女……
姐姐没有想起自己,却还过得很开心。
她被抛弃了。
于是,那浅浅的思念在雪花飞舞中化为了刻骨的仇恨。
「终于见到你了。」
她从会议室的桌下站起身,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笑语嫣然地低声道:「放心吧,我会替你过好你的人生的。」
你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录像带反馈给我了,你所有的小动作和生活习惯我都一清二楚,哪怕是你的养父母都没有办法把我们区分——更何况,爸爸和妈妈怎么会知道,他们领养的其实是双胞胎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