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抬起头,也不敢说出任何话,只觉得此时任何一个小动作仿佛都会打破这岌岌可危的平衡状态,从而实现某种她不愿意见到的“坍塌”。
他的手从她面前横过,把她手中的合同拿了过去。
“很惊讶吧?”
他的尾音略微下压,像是有起重机吊着块巨石,以每秒0.1厘米的速度往下降,一寸一寸,直到把她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给压成一张透明到能被阳光穿透的纸。
咯吱咯吱,像是骨头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痛呼声。
“大、大少爷……”
在柔和的白金色光线覆下,男人矜傲凌厉的眼眸冷冷地紧盯着她,如同大猫在盘算要如何将瑟瑟发抖的老鼠开膛破肚。
在气氛几乎要凝结到窒息的地步时,东翎玉翻开合同,叹了口气:“我也很惊讶,这合同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这里怎么会签我的名字呢?”
“……哎?”
*
“您是说……这个合同是有人造假的,就为了栽赃您?”
陈弈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特意用了“有人”的说法,但显然东翎玉已经认定了这个人就是他的亲弟。
他哼了一声:“我就说他这么大费周章,又是挑动舆论,又是想尽办法让三地警方共同联合查案,难道只是想坑我收购一个芝翠鸟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不得不说,这招很是打了东翎玉一个措手不及。跨三地联动,想把事情压下去已是难上加难,加上网上对末拿赫的关注度还没过去,为了平息舆论风波,警察势必行动会更加迅速,否则将直接陷入被动的局面。
“可……这种事……二少爷他怎么可能会做出来呢?”
“怎么不可能,他敢得很。”东翎玉冷淡道,“这还不止,他还打着我的名义,在外头经营一些查不出痕迹的地下生意。如果他们查出来的消息没问题,他是借着运输的名义在兵漆一带交易毒品,二次提炼纯度后辗转运回国内,再通过舞厅等地方流通。”
陈弈月:“……您确定这是二少爷做的?”
她的表情宛如在听天方夜谭,提醒道:“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家门,哪有这么个做生意法的?”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目前的证据只能作这种解释。”东翎玉颇为烦躁地踱着步,“应该是前些时候跟方家搞联姻,有人借着我们两边信息互通不畅,在暗地里动手脚。”
联姻并不是举办个订婚宴那么简单的事,在这个事实定下来以前,双方就已经尝试过多次合作了。别说是两个陌生的集团互相配合了,就是东翎集团自己内部的沟通都相当臃肿低效。
如果有人心思活泛,趁这个混乱时期动些手脚,溯源将极为不易。
东翎玉实在太过年轻,接手集团的时间也不长,董事会多有不服,内部的牢骚不绝于耳。直到前段时间,东翎家和方家以联姻的方式谈成了几笔生意,这才算是勉强入了娱乐行业的门槛,压下去了一些风波。
然而……
因着东翎玺的不配合,这些来之不易的合同也跟着胎死腹中了。
这会儿再追查起来,只怕会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