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页(2 / 2)

    她至今仍能够想起来麻绳握在手里的感觉,勒紧后皮肤疼痛又刺痒,土黄的颜色就像她老家裸露的土地坡,这让她躁动的心情得以平复一些——这是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她的视线穿过眼前的环状绳结,落在晃荡不已的地面上。

    真奇怪,往日擦吊灯的时候,竟没觉得这么点高度会让人头晕目眩。

    遗书正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样旁人就能不碰到尸体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想给雇主带来什么麻烦——但说实话,在房间内上吊这件事,本身应该就人会被视为不祥的征兆吧。

    算了,反正都快死了,这种事她也不想再多考虑了。

    她的双手握住了绳子的两端,脚尖在凳子边剐蹭着,正要向前探头时——

    「陈姨。」

    有个声音从左下方传来,打断了她的动作。

    那是……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回家的东翎玺。

    13岁的小少年身高在悄悄抽条,脸颊上的肉也消退了不少,露出了清晰的下颚线。那会儿刚是会扮酷的年纪,小孩儿头上压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把视线遮住了大半,但挡不住他不断喘着气的急促呼吸声。

    他似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时至今日,陈弈月仍然不明白那天他是怎么发现的,但他只是单手扶着门框,上身微倾,冷静地说道:「陈姨,我饿。」

    小少年的目光全然没有看她,手肘却绷得紧紧的,在乎却又装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不知道怔了多久,最终,她松开了绳子,像平常一样道:「你想吃什么,姨给你做。」

    「荷包蛋,一个油煎,一个水煮。」

    「好。」

    那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怀疑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这个世界实在是有太多不如意的地方,很多东西都可以扔掉,剪刀不好用了可以换,房子不好住了可以搬,可总有一些阴霾如影随形地伏在脚下,只等着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一刀挥下。

    逃,她又能逃离到什么地方?

    但很快,她便庆幸,自己终究是选择苟活下来了。

    因为,东翎玺14岁的时候,那场“事故”发生了。

    就像是人生突兀降临了一条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分水岭,从那之后,那个肉眼可见未来将会是西装革履精英人士的东翎玺,如同一道幻梦一般,消散在了属于“过去”的水镜里。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打游戏,仿佛要把自己从现实中流放一般。不断闪烁着的游戏影像倒映在一片死气的眼眸,竟成了唯一的光。

    他开始作息颠倒,睡眠也时长时短,有时只睡三四个小时,有时又会一口气睡超过18个小时。

    一周七天,他每一天的清醒时间也许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