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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千百姓敢怒不敢言,满怀悲愤,只觉天日昭昭,漆黑一片。一群乡绅却兴奋极了,七手八脚拉起了跪在地上的郑地主。“你走大运了!”“恭喜,恭喜!”

    郑地主还在梦中,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看东西却看不真切,只是朦朦胧胧的晃动着。“我没事……我不用上吊了……”他只会语无伦次的道,拉扯他的人用力的拍他的背,又是安慰,又是感同生受。人生大起大伏,再也没有比以为全家要挂了,忽然发觉毛事没有更让人怀疑人生了。

    又是十七八只手,用力的按倒郑地主。“老郑,你脑子有病啊,快跪下谢恩!”“还愣着干嘛!快痛哭流涕!”“快喊青天大老爷!”这些提醒远远比刚才的恭喜和庆幸的声音要低,几乎就是耳语,懵懂中的郑老爷原本是不该听得清的,但激烈乃至粗暴的按倒动作,却让他膝盖和脚腕剧痛,瞬间清醒了些,神奇的听清楚了低声的提醒,又更神奇的瞬间反应过来。

    “青天大老爷啊!”郑地主伏地大哭,用力捶地,复而捶胸,“胡县令你是青天大老爷啊!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你的恩情啊。”

    按倒郑地主的乡绅们又是满意郑地主的反应,又是鄙夷那些拉他起来的乡绅的浅薄,这种时刻竟然只知道恭喜,这种智商情商能发家致富,一定是有个好老子。

    “胡县令乃千古清官啊!”某个乡绅也跪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显得眼睛是如此的闪亮。

    “老朽能在有生之日,见到胡县令如此的人杰,这辈子真是不枉了啊。”又是一个乡绅灵活的跪下,呜咽着。

    “有胡县令在丹阳,是丹阳人几千年才修来的福气啊!”又是一个醒悟过来的乡绅,跪在地上,还不忘记捋须,可惜跪地捋须的姿势有点碍眼。

    已经空荡荡的公堂上,几十个乡绅或富商掌柜之流,用心的赞颂着胡雪亭的伟大,公正,明镜高悬,爱国爱民。可惜除了口头的感谢,乡绅们或者说大随朝人最熟悉的,仆役们抬着几箱子金银做薄礼的事情却没出现。乡绅们对送礼其实最熟练了,只是此刻不太好拿出手,胡雪亭的性格太不明朗,送钱被胡雪亭怒喝“竟然敢贿赂朝廷命官,来人,拉下去砍了”的可能性无限的大,只能用空虚但安全的语言神情态度表示真心的感激和投靠了,但要用空虚的东西表现真实的意图,比较考验演技,一群乡绅们用得不是很熟练,别说神情不太像,台词翻来翻去只有那么几句,现场就有些尴尬了。

    胡雪亭瞅瞅众人,少来这一套,快点干活!

    “不知道县令老……”某个乡绅习惯性的想要说“老爷”,又觉得不妥,混在人堆里大喊青天大老爷是一回事,单独谈话,用“老爷”两字称呼一个女子,就有些显得自己文盲乃至失礼了,“……姐姐有和差遣,老朽等人一定万死不辞。”

    一群乡绅看那人,“县令姐姐”,会不会轻浮了点?但县令奶奶,胡雪亭肯定不能接受。

    “本官要昭告全县新的法令,你们几个,去把那些各村的头头脑脑都叫来。”既然不能走到代表正义的光辉大道上,胡雪亭破罐子破摔,决定一手遮天,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个谁谁谁,写一道榜文,贴在县衙门口,本官要唯才是举。”胡雪亭瞅瞅空荡荡的县衙,干掉一群主簿的时候心情有多爽,现在心情就有多失落,只听说当官的睡到自然醒的,没听说过当官的要天天加班的。虽然那些官员由不得她任命,但文书之类的小吏总是由她说了算,先招募个几十个,所有的事情都由小吏干,她只管动动嘴皮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