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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张的报告堆到了案几之上,形势比估计的要严峻一万倍。雁门关外的开拓营地至少有一半受到了野兔的影响,田地被吃的干干净净的没几个,毕竟那些百姓不是傻的,看到兔子还不知道驱赶打猎吗?但兔子实在太多,防不胜防,谁也没有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待在地里,结果这田地中的庄稼被兔子吃掉的,糟(蹋)的,数不胜数。

    “今年至少减产三成。”这还是按照现在的局势估计的,若是兔子继续闹腾,只剩下三成都不是做梦。

    “还不只是种植业。”张须驼不停的擦汗。“还有畜牧业。”也就是养马养牛羊。

    “这关牛羊什么事情?”某个官员没忍住。一群官员点头,兔子吃草,吃麦子,吃青菜,总不能吃牛羊吧?就像兔子想要像狼一样的吃牛羊,牛羊一脚就把小兔子踢飞了。

    “可是,牛羊也吃草啊。”张须驼真是要哭了。兔群是从更西面的开拓点闹起来的,然后向四周扩散,雁门关外还不算最严重的,再往西走百余里,就能看见“兔灾”的恐怖了。

    “所有的绿色全部不见,只有黄色的土地。”张须驼道。兔群所过之处,当真是寸草不生,实在是没吃的了,胆小怕人的兔子这才打起了庄稼的主意。

    “没了草原,马牛羊又吃什么呢?”张须驼惨然道。一群官员面面相觑,打死没想到小兔子竟然闹出了大问题。

    “怎么不早报告?”张夫人怒斥丈夫,如此严重的灾情为何不报?

    张须驼没有回答,只是伤感的看着张夫人。一群官员都理解,这该死的没办法报啊!只听说过水灾,旱灾,火灾,地震,冰雹,瘟疫,什么时候听说过闹“兔灾”?张须驼若是写了“本郡野兔成灾,恳请朝廷开仓放粮”,各个部门的大佬能笑的牙都掉了,想要贪污赈灾款脑子也要灵活点,“兔灾”也敢来要钱粮,信不信老子正式下公文批给你两条猎犬抓兔子,顺便再写一句“骁骑卫何时兔子都打不过了?”到时候张须驼和雁门关的一群骁骑卫将士只有直接撞死了。

    张夫人继续怒斥:“事情小可以不报,事情如此严重,为何不报?就算事情再荒谬,真就是真,难道汝以为朝中诸公都是尸位素餐不明事理之辈?”一群官员冷眼看张夫人,太没气度了,我们不就鄙视了你几眼吗,至于当面骂人吗?

    张须驼瞅瞅张夫人,这是比他还不会做官啊,急忙解释道:“一个月之前张某才知道这兔灾,十五日之前,雁门关以北才有兔群,五日前,这兔群才肆虐雁门关。”他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发现兔子要和蝗虫一样吃光所有的粮食了,依然隐瞒灾情吧?说到底,这兔灾又不是他贪污(腐)败闹出来的,勉强能归到天灾中,他有什么不敢上报的?

    “真心是来不及上报。”张须驼无奈极了,一个月前听说有兔灾,差点笑得牙齿都掉了,下面这群官吏都是和平主义者,不杀生的?兔子多了就杀兔子呗,有什么难处理的,直接回复公文教训了几句要勤勉政务,不要哗众取宠,把处理小事情当做功劳上报;十五日前看到海浪一般涌动的兔子,张须驼有点理解了下面的人用“兔灾”这个神奇的去词语了,明明是温柔可爱的小兔子,数量超过几万,密密麻麻的挤在眼前之后,竟然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恐惧感,然后就是茫然,该死的,水灾要堵住堤坝,发赈灾粮、火灾要熄灭大火,盖新房子、闹山贼要剿匪,严审通匪,这“兔灾”该怎么做?四书五经没教过啊!还没等张须驼想到该怎么处理,以及该怎么措辞上报狗屎的“兔灾”,这兔子嗖嗖嗖的变多了,雁门关外的农庄遭到了兔子的进攻,求救告急的文书一打打的送到了张须驼的面前,再然后,自然是胡雪亭马上就到雁门关,这公文也不用写了,直接等面圣吧。

    “唉,老张啊老张,你能当官到现在,祖上是积了多少阴德啊。”胡雪亭长叹,张须驼要不是在杨恕手下,肯定是早已回家种田了。一群官员点头,张须驼驳回下属的公文、延误了处理兔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兔灾,全部没有关系,在朝廷的眼中都是可以理解和体谅的,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信这世上还有“兔灾”?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兔灾,各种应对水灾火灾地震匪乱的措施失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是谁都理解的事情,朝廷绝不会对遇到兔灾的倒霉蛋严重处罚,顶多就是罚酒三杯,异地升迁。可张须驼明知道胡雪亭过几天就到了,竟然毛事情都没做,等着胡雪亭亲自处理,这就是傻逼到了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