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门检测到的东西,是她脖子上的【皮格马利翁项圈】。现在还没有人要求她摘下绷带看看,但若一旦那根检测棒在脖子上示起警来,她到时就立刻要多了九分可疑:没有别的心思,你绷带底下藏东西干什么?她到时不能拿下绷带,也不能不拿下绷带——这儿八成就要有人倒霉。
“你怎么回事?”那女保安狐疑地问道。
吴伦刚拿着包,看见这边似乎要不好,急匆匆又跑了出来,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没耐心……”
她说着一把拉过林三酒,把后者领到了一边去,低声问:“你又怎么了?你身上到底带了什么东西?”
“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再进去找你。”林三酒抬眼看了看博物馆的进门大厅。
除了安检口,另外三分之二的空间都被一条毫无威慑力的带子给拦截住了,那些绵羊似的都市人就都被引去了安检口,一个又一个弯下腰、直起身、走过去,再弯下腰……在安检口后方,是一片铺着大理石地板的展馆大厅;大厅一侧是玻璃墙,映进了明亮的日光,人们三五成群地在阳光里分流、稀释了。她一抬头,发现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了两个摄像头,黑漆漆地对准大门口。
等吴伦不太自在地独自进去了以后,林三酒在几个保安的注视下,一转身走回了大门口——走出了几步,还能隐约听见那女保安嘱咐同事的声音:“都看着一点啊,看看她一会儿还回不回来了。”
她当然要回来的。
在林三酒抬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她的右手轻轻举起来,像是要将短发往耳后拢一样,手指朝后方空气里一划。两股被指头捏在一起的意识力,登时如同子弹一样激射而出,分头砸上了那两只摄像头;响亮的碎裂声顿时敲得大厅一震,众人都被惊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你就知道硬来。”意老师有气无力地说——她从凌晨四点之后,一直休息到了出门,结果听起来仍旧没有多大改善。
在众人目光纷纷跳上了天花板的时候,林三酒早就准备好的【描述的力量】也发动了。在摄像头被打成了碎片、飞溅进了半空时,从摄像头原本占据着的黑洞里蓦然喷吐出了两股火焰;惊叫声登时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有人急忙喊道:“灭火啊!失火了!”
在眨眼间就乱作一团的入口大厅里,她大概是最镇定的一个。林三酒一侧身就重新进了门,趁无人注意时微微弯下了腰,对准了安检口的方向——她突然前冲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完全超乎了普通人的眼力和想象。就好像是她本来就一直处于高速运动的状态中一样,只是刚才被束缚住了;一旦去除了束缚,她积蓄的势能顿时全都爆发了出来,连激起的风势都好像能划破人的皮肤。
林三酒脚下一点,在接近检测门时身体腾空而起,高高跃过门框,足尖落在了x光机上。安检口是贴在大厅一侧的,她如果从其他地方冲过去,那么几个保安就算看不清她的身影,也会觉得有什么闪了过去似的——而她踩着安检机器冲过去,等那女保安觉得有什么异样再一回头时,林三酒早就进了博物馆深处了。
正如她们约好的一样,吴伦在入口大厅的另一头等着她;二人一打照面,ba脸色就白了:“你干的?”
“什么?”林三酒装了个傻。这个姑娘别看没用,感觉倒是真敏锐。
“那个火……还有什么碎掉了……”吴伦结结巴巴地说。
“东西质量不好怎么能怪我呢。”林三酒一把拽起她,“走,我们去看那个什么肯尼迪夫人的藏品去。”
【描述的力量】效果很快就被她撤掉了,但是见过刚才那一下火光之后,入口大厅里没有一两个小时,是不可能恢复平常了——一两小时足够她看另一个【皮格马利翁项圈】了。
吴伦反正看什么都行,倒是很好说话,只不过二人穿行过的每个区域,对她来说似乎都很有意思;她哪里理会林三酒的迫不及待,东走走西望望,只要一个转眼,再回头时,她就肯定被某一个展品给吸引走了。林三酒一开始还要催她几句,后来却渐渐沉默了,跟在吴伦身后一个展厅一个展厅地看过去,终于走到了那一件皮格马利翁项圈的藏品前。
它是这个首饰展厅里的重头戏,或许是因为它的来历太不寻常。据说它价值连城,是上个世界30年代著名的肯尼迪夫人最珍爱的一件首饰,一生都未摘下来过。在她生病去世的那一天,它终于被拿下来了——与肯尼迪夫人的头颅一起。
是谁干的,至今也没有答案。
封闭的玻璃展柜旁边,除了文字介绍之外,还有许多老照片;不同年纪、不同场合的肯尼迪夫人,都戴着同一个项圈。当然,头被砍下之后的照片,是一张也没有的。
“它到底具有什么特殊意义,我们如今已不得而知……”吴伦轻声念道,“它与30年代的主流审美相差甚远,甚至带有现代主义风格……你捅我干什么?”
她不太高兴地一回头,冲林三酒刚刚问了一句,就愣住了。
在别人注意到自己之前,林三酒迅速用绷带重新掩好了项圈。即使只有短短片刻,也足够吴伦认出来她脖子上的东西了——就是因为认了出来,ba姑娘才张嘴结舌了半天,除了“啊?”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需要把这个展品拿走,”林三酒平静地说,语气简直就像是产品经理在描述需求:“还有刚才我们看见的四五件东西,我全都要拿走。”
因为它们全都是特殊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