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坐在床上,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搔搔后脑勺,手掌才按上去,表情瞬间僵住。
……空的。
他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用手掌又往前摸了摸,又按了按。
空的。真的是空的。
如果把手掌往前挪一下,还能摸到坚实的脑壳,但后脑勺的位置,整个儿就是空的。
不仅如此……
白河愕然睁着双眼,试探着将伸到后脑勺位置的手指,往里掏了一掏。
他非常确定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脑壳里面。
但手指上传来的触感,仍旧是空的。
……白河彻底傻了。
他原地怔了两秒,猛地跳了起来,冲到桌前一阵翻找,总算让他从一本本子的下面翻出了一面方形的折叠镜。
他深吸口气,将镜子翻开来,小心翼翼地挪动起脑袋和镜面。
只见镜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脸和前半个脑袋都很正常,一点问题没有。
有问题的,是他的后半个脑袋。
他的后脑勺,整个儿就是没有的。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人用平底锅从后面拍扁了一样。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的脑壳里面也完全是空的——没有大脑,没有神经,甚至连血和骨头都没有。
透过镜面,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脑壳里面,似是垫了一层绿色的东西,覆满整个内壁,又有一根根细细的玩意儿趴在那层绿色的东西上,瞧着像是极细极软的树枝,在他的脑子里互相交错。
白河试着用手摸了一下那些树枝,指尖传来粗糙冷硬的触感,脑子里面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些长在他脑壳里的东西,似乎与他的感官并不相通。
白河晃了下脑袋,也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真要说的话,就是觉得脑袋后面有些凉飕飕的,还有就是脖子很轻松。
……也是,能不轻松吗?他这四舍五入等于整个脑袋都没了啊……
白河神情复杂地望着镜子里的倒影,闭起眼睛,深吸口气,再吸口气,强迫自己默数了几十个数,总算压下了内心那股想要嚎叫的冲动。
虽然勉强镇定了下来,但视觉和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仍是巨大的。白河控着面孔,小心地将折叠镜盖好,放回原处,打定主意,在内心完全平复下来之前,先不要去研究他那个奇奇怪怪的脑袋了。
折叠镜是夹在一堆书本里的,原本压在上面的还有一本牛皮封面的本子。白河方才一心只想找镜子,没注意看,现在再拿起来,却是心中一动,十分谨慎地将它翻了开来。
只见本子的扉页上,正写着他的名字。
白河呼吸一滞,将本子往后翻去。只见每个几页都有着日期与天气的记录,看上去应该是日记,书写的字迹与扉页上的一模一样。
很显然,这日记是他自己的——或者说,是有人想让他认为,这日记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