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端文臣首位,立有位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站在一众尨眉皓发的老臣中,格外显得清新俊逸。
这男子并未着官服,只穿了件身素净的灰袍,头顶的发髻一丝不苟地在润玉白冠间,腰间的青玉带钩,勾勒出他玉树般的身形。
只静静站在那儿,便给人种神韵独超、高贵清华之感。
他背脊竖直,剑眉星眸低低垂着,瞧不出什么情绪,方才议谈中也并未发言。
此时刘元基问起,他才微微低眉,上前一步,用缓慢且清朗的声音道,
“依臣愚见,云山王,理应当斩。”
理应当斩。
这四个字一出,殿中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在场臣子皆知,先帝思及皇上胸无点墨,所以才临终前留下遗训,命首辅周沛胥监国摄政。
可周沛胥这两年来从未因此持权弄政,怠慢君上,若刘元基未求教,他亦从不主动干预插手政事,与刘元基一副君臣相和之相。
可眼下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上有意保云山王无虞,周沛胥执意要将云山王斩首?
周沛胥乃文臣之首,又有督君之责,他这短短几个字,相当于敲定了云山王的命运。
连皇上也无回鹘的余地。
如此当众扫了皇帝的脸面,场面确是有些难堪。
刘元基闻言,手中的朱笔顿住,眼中的寒光稍纵即逝,并未搭话,只慢慢端起茶杯,吮了一口。
眼见僵持不下,兵部尚书刘子鹤出来打圆场道,“此事不得莽撞断议,想来去查探的差使也快回京了,届时再从长计议亦非不可。”
“此言有理!”
“臣附议!”
一时间,武臣附和声四起。
刘元基顺坡下驴,大手一挥,“那便容后再议吧。”
周沛胥表明了态度,倒也不执着于此时有定论,右脚向后,退了一步。
午歇时分至,群臣由勤政殿作鸟兽散。
周沛胥最后一个踏出殿门,矗立在街上,望着殿门口两只威武霸气的石狮子低头不语。
殿外等候的御史卫其允迎了上来,义愤填膺低声道,“首辅大人,皇上如此护短,如何做得了严明公正的明君?!”
云山王作恶多端,鱼肉百姓,手下人命岂止十数条?
卫其允乃贫苦出身,思及此处只觉与那些百姓感同身受,“批捕云山王一事,半月前就应有定论,皇上却借口差使未回,一直推脱。如此下去,晏朝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