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隐隐有些许柔色。
初筝指尖拨了拨步轻额前的碎发,指尖从他眉心,一路下滑到鼻梁。
步轻可能是察觉到痒意,抬手挠了挠,然后微微侧身,往初筝怀里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蹭两下。
初筝不知道在想什么,维持那个姿势许久没动。
“咳……”
初筝将咳嗽的欲望压回去,拿开步轻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小心的掀开被子下去。
在她离开床榻两米远的时候,本来睡熟的人睁开眼,看着初筝离开的背影。
——
初筝离开房间,终究是压不住那翻涌的难受。
“咳咳咳……”
那感觉就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手心里有些热意,血腥气在鼻尖蔓延开。
“吱——”
身后有开门的声音。
初筝扭头,少年只着白色里衣,赤足站在后面,愣怔的看着她。
他看见初筝手心里的血。
初筝摸出手帕,将血擦掉,眉眼平静:“步轻,我可能要死了。”
少年身体微晃,脸上的血色瞬间尽失,他走过来,扶着初筝。
他眼神里写着‘你在骗我’几个字。
“没有骗你。”初筝把身上外袍脱下,披在他身上:“我时间不多了。”如果真的和大岛主说的那样,她找不到别的办法治她这身体,时间确实不多了。
步轻摇头,不信。
她看上去明明好好的……
可是好好的为什么会吐血?
步轻有些急,唇瓣张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他只能用力抓着初筝胳膊。
初筝将人抱回房间:“我告诉你,是因为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就算你着急也没有用是不是?”
这让他怎么冷静?
步轻跳下床,去旁边的书桌取了笔墨。
——我不要你死。
“每个人都会死,我这身体撑不下去,也得死。”初筝将他的脚塞进被子里。
步轻觉得初筝这话好生奇怪,可是他又不太懂。
——我们看大夫,一定会治好的。
初筝摇头。
——大夫……没用吗?
如果真的是大岛主说的那样,大夫肯定没用。
她这身体从小就是被药养出来的,三岛主在这期间给她用过些什么药,只有他清楚。
步轻握着笔颤抖,半晌没有落下一个字,他忽的松开纸笔,倾身过去,死死的抱住初筝。
他不要她死。
少年身体微颤,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慌与害怕。
初筝拍着他后背:“没事,别怕。”
他怎么不害怕?
他想要她一直陪着自己,为什么……
——
步轻就那么抱着她,枯坐了一夜,初筝怎么哄他都不愿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