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尧借酒消愁,程立钧也不是不能理解。程临最近被抓,无论如何他都是向思尧的父亲,这孩子本来就心肠不硬,总是会为爸爸的结局而伤心的。
他又何尝不是,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赶过来看一眼自己仅存的血脉过得如何。
“他,我是没办法救了。你要好好过,只要不违法乱纪,爷爷都不会阻拦你的。”爷爷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如果跟合适的人定下来了,也告诉我一声。”
向思尧依然像以前一样,敷衍着爷爷,什么都说好,丝毫没有听进去重点。
爷爷坐了一会儿,就说晚上要去跟老战友们聚会,先走了。甚至不肯让向思尧送:“你上了一天班,挺累了,放心吧,没几步路的。”
谭跃正在楼道里抽着烟,骤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前。程立钧表情严肃,问:“你叫什么名字?”
“谭跃。”他马上说,“我马上要升律师合伙人了。”
程立钧却没有再问别的,只是说:“房子装得挺好的。”
说完,他便乘电梯下去了,电梯门关得很快,谭跃都来不及看清楚对方是什么表情。
进门之前,谭跃先按了几下去烟味的喷雾剂。刚一进去,向思尧就小心翼翼地说:“我刚刚扔了你几瓶酒,你看看多少钱,我回头还给你。”
“没事,”谭跃说,“那都是给我朋友准备的,我从不抽烟喝酒,没这些坏习惯。”
第10章
向思尧必须要承认,自己是个迟钝的人。
比如他刚被倪姐介绍给李东铭,说李东铭家里有个多的房间可以让他借住的时候,李东铭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工作啊?长成这样去当明星啊,到时候我来找你喝茶。”
要到很久以后,他终于想起来,把这句话和李东铭在税务局上班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才明白这家伙讲了个冷笑话。
又比如,那个暑假,他跟谭跃刚见面,他很热心地买了甜筒冰淇淋,递给谭跃。看谭跃没接,他又往前递了递,送到谭跃的眼皮底下,说:“你吃过冰淇淋吗?下面这个脆皮也可以吃。”
谭跃笑了,说:“哦,原来可以吃啊,我都没见过,以为这是纸筒呢。”
向思尧不知道谭跃那时在想什么,反正他后来某天在大学的宿舍里午夜梦回,这件事猛然浮上心头,简直悔恨万分,尴尬得牙齿都发酸。却又找不到弥补的办法,只能变成段子,讲给陌生人听,才能减轻一点懊悔的感觉。
观众们果然笑得开心,向思尧一走下来,李东铭就指着酒杯说:“你见过杯子吗,可以喝水的。”
向思尧一坐下,他又说:“你见过椅子吗,可以坐。”
“有完没完。”向思尧喝了口无醇酒,“我就是那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