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以无遮挡看到舞台的地方,”服务员说,“只有这一圈的位置。如果觉得没必要的话,也可以换位置的。”
谭跃当然不换,他甚至觉得这个规矩挺合理:“是该收费,你帮我看着点吧,凑够最低消费就行。对了,你们这里能给表演者打赏吗?”
“啊?”服务员都傻了,说,“我们没有这项服务,这里的表演本身都是免费的。”
“可以考虑一下,”谭跃很真诚地建议道,“你们的演员表演得这么精彩,应该得到一些物质支持。其实还可以在网上搞个直播,让观众在网上打赏给喜欢的表演者。”
“我会跟老板建议的,”服务员装做在记录的样子,随便划拉了几笔,又退回到吧台,内心嘀咕着这位客人的异想天开。
怎么可能在网上直播,他们甚至还会在开场时提醒观众不要录音录像放到网上,毕竟这里表演的人水平大部分有限,很多在现场讲的段子,都是他们辛辛苦苦在网上抄来的。
谭跃就跟服务员讲了不到一分钟,回头一看,向思尧已经转换了话题,切入到了他今天真正准备说的段子。
“家庭对所有人的影响都很大,就像刚刚说的,回首往事,怎么没有做成科学家,很大原因就是家长遗传的智商不够。当然遗传有时候也不这么准确,我父母成绩都很好,但我就从小一直挂科。因为我爸是个特别松散的人,他根本没有在我的教育上用一点心,他的逻辑就是,成绩差又不会死,死不了就不是大事,这有什么呢。这个思维也影响了我很久,我其实挺努力的,但没有来自家长的紧迫感和压力,就缺少了那么点往前冲的劲头,成绩怎么也上不去。”
“但后来我长大了以后就慢慢觉得,这种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的逻辑,其实问题是很大的。家长有时候信誓旦旦说的话,也不是真的。我有一次是,在过马路的时候等红灯,然后有个奶奶,年纪很大了,我眼看着她面对红灯,就像面对一筐免费送的鸡蛋一样,直接就冲了出去。”
“我就赶紧拉住她啊,我说奶奶,红灯啊。她当时就回了我一句话,那句话我现在记得都很清楚,因为那句话跟我爸以前说的一模一样,她说,怎么了,闯红灯又不会死!”
“我说不是啊,你这么冲出去,万一车撞上了,那死不死就不一定了。她冷笑了一声说,我八十岁了,哪个车敢撞我?然后我就看着她甩开我的手,走了过去,所有的车真的停住了,闯红灯原来真的不会死啊各位。”
“所以,”向思尧停顿了一下,又拿起瓶子喝了口水,“闯红灯很大可能是不会死的,这个世界上,做的很多事情也是不会死的。你想象一下这个逻辑,深更半夜,你看到一个人在行窃,你跟他说,偷东西犯法啊朋友,他说,怎么了,偷东西又不会死;你去剪个头,理发师Tony把你的头发给剃没了一半,你说Tony老师这样不太好吧,我怎么出门见人啊,Tony说怎么了,没一半头发又不会死。你是不是会觉得很不合理呢?”
“哦有的人说了,这是犯罪的事情,是不一样的。那问题再换回到我爸身上,我爸三十多岁快四十的时候,他依然秉承着这个逻辑活着。有一天我妈对他忍无可忍了,就跟我爸说,我受不了你了,我已经出轨跟别人在一起了,其实她那时候还没真的出轨,只是想让我爸有反应而已,我爸说,那你出吧,反正出个轨也不会死。当然最后离婚的时候,他其实犹豫了一下的,因为我妈除了受够我爸以外,也有一点受够了我,她不想再给我讲题了,怕心脏病发,就要求我爸来抚养。我爸当时就犹豫着没签字,我妈冷笑着说,这时候怎么不同意了,离个婚嘛,又不会死。我爸说不是啊,这个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