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从地面飘来,她在陆涟怀中,垂下眼睛去看刚才从天花板掉下来的东西——
是张进。
血红的人趴在地上,像个破烂的娃娃,四肢都被扭成诡异的幅度。他在地上小幅度地蠕动着,口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脑袋扭过来,血红的眼睛和她对视片刻后,飞快从墙壁上爬上去,像蜘蛛一样消失在黑夜里。
工头连忙从走廊那边跑过来,“你们没事吧?”
方棠棠摇头,“没有事。”
工头又看向赵滞,“赵滞,你在干嘛?!醒醒!”
方棠棠提醒,“他已经死了。”
工头后退一步,接着雪亮的手电光,这才看清赵滞的脑袋不是垂着,而是被快要折断的脖子挂在胸口,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骇然地张了张嘴,脸色惨白,这时,赵滞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脖子依旧是折断的,但脑袋用奇异的角度支起来,青白的脸对着他们,问:“你们的愿望是什么?”
方棠棠对上他的眼睛,后退两步,脑袋里一空,眼前飞快闪过一副画面。
槐镇的天空一如往常湛蓝如洗,学生们的蓝白校服像白云翻滚,一行行房屋屋顶被阳光照得发亮。她骑着自行车穿过街头,道路尽头,有白衣少年安静等候。
她张了张嘴,几乎想说了出去,但马上被一声巨响惊醒。
工头一扳手把赵滞重新揍倒,“你们刚才没事吧!”
方棠棠脸色雪白,看向了陆涟,有点艰难地说:“我刚才、刚才差点中招。”
陆涟点头,“我也是。”
方棠棠有点惊讶,“可是,上次你面对那个邪神的时候,不是坚持下来了吗?”
陆涟想了几分钟,“棠棠,我们好像想错了方向。”他看了眼工头,“在这里,决定因素不是意志力是否坚定,而是我们内心的渴望有多强烈。”
方棠棠:“内心的渴望?”
陆涟点点头,“是的,所以我们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中招。”
他们这些要被迫接受死亡和鬼怪的任务者,比任何人更加渴望生命、渴望幸福安宁的生活。
想好好地活下去,摆脱直播间,回到从前的生活。
而工头纯粹且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比他们更容易醒过来,避免邪神的蛊惑。
方棠棠感激地看着工头,“谢谢。”
工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他骄傲起来,“我就说了让我跟你们在一起的吧,我可会打架了,绝对能保护好你们两!”
说完,工头提着扳手就气汹汹在前面开路。
方棠棠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发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