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根本静不下心,本以为江遥会考虑考虑他的话,没想到现在杀出个江煊来……
不行,江遥绝不能就这样跟着江煊离开。
他有预感,若是江遥现在走了,那么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他这辈子都见不到江遥了,而他千辛万苦跑这一趟也失去了意义。
这一瞬间,他才体会到自己真正失去江遥的难受,心中既有闷堵感,又有无法言说的怅然,像是一样总是随身带着的东西,天天看着没有什么感觉,某天这样东西丢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这样东西对自己的重要性,意识到了自己对这样东西的感情,想方设法地要去找回这样东西。
先前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的情愫也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占据了他所有心神,但他没有排斥这样的感觉,反而是如释重负,之前仿佛一直在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行走,现在终于可以卸下这一包袱,轻轻松松地往前走。
原来认清自己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困难,承认自己对江遥动了心也一点都不难堪,江遥没有怎么体味过世上的温情暖意,所以会把他当年给予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好记在心里那么多年,珍之重之,而他这么多年也身处自己铸造的藩篱之中,孤独又寂寥,对世间万物都没有兴致,江遥的单纯和固执闯进了他的藩篱,熨帖了他的伤痛。
江遥喜欢他的触碰,渴望他的靠近,是期望从他身上攫取那一点暖意,而他又何尝不是渴望从江遥身上也攫取那一点重返尘世间的暖意,等待着江遥成为打开藩篱的钥匙,让他重新看到世上的美好,看到人心的善念。
这般想定之后,他心中有了计较,当下也没有再出去找江遥,待在房间内没有露面。
入夜后,江煊已经回房歇息,江遥去竹林里练了会儿剑,正要进屋去,却见萧吟住的房间忽然吵闹起来,顾景鸿被萧吟的暗卫叫出来,脚步匆匆地赶过去。
江遥在外面等了会,听见顾景鸿嚷嚷道:“我都说了别随便下床走动,伤口恶化了吧!他身体本来就差,这下好了,什么毒啦病啦全出来了!他这不就是作的吗!”
墨风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隔得太远江遥没听清,只听到顾景鸿又嚷道:“他白天不是活蹦乱跳得很吗,现在半死不活的后悔了?我看也别治了,直接准备后事得了!”
一听这话,江遥面色一白,无视身后江煊推门唤他的声音,几步掠到萧吟的屋前,慌张地推门撞了进去,打眼一瞧,萧吟闭眼躺在床上,左肋的伤口正好露了出来,脓血直流,他赶忙跑过去,问顾景鸿:“顾神医,这是怎么回事?侯爷、侯爷这几天不是都还好吗?”
“我之前让他待在床上多休息,你看他这几天遵医嘱了吗?”顾景鸿不慌不忙地处理着伤口,还不忘翻个白眼,“你也别担心他,他就是活该。”
江遥看萧吟额上都是汗,探手去摸了一下,额头滚烫,竟是烧起来了,早就担心得眼睛都红了,道:“前面说、说毒什么的……是眼睛又不太好了吗?”
“他体内的毒不就是在体弱之时会复发吗?”顾景鸿道,“这下自然是余毒肆虐,一不小心眼真的瞎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