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渺本就手足无措,被这么一喝令,乖乖蹲在小泥炉旁烧完了一壶水,才后知后觉:若这大夫趁机逃跑,追不回来不说,连乌云踏雪都丢了。
嘶,那马怎么蠢兮兮的,谁来都给骑???
顾渺想着大夫临走前的话,丢下小泥炉,又去把自己屋的被子也抱过来,盖在了迟鹤亭身上,把三个炭盆都烧得旺旺的,悄悄伸进被子底下握住他的手,陪在身边不肯挪窝了。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
天一直阴沉沉的,飘着细细的雨丝。
门口隐隐传来一声马嘶,这会儿顾渺正试图给迟鹤亭灌点温水下去,笨手笨脚的,弄得衣襟湿了一大片,听见开门声,还有些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年轻大夫挟着一身寒意和湿气,推门进来,劈头盖脸问道:“厨房在哪?我去煎药。”
“在那边。”顾渺下意识地指了个方向,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没见过跑了还会自己回来的人。
大夫被问得莫名其妙:“时间紧迫,我一抓到药就赶回来了。药煎好之前,记得多给他喂些热水……你看你,水都洒了,又要换衣服,会不会照顾人啊?!去去去,一边去,我来我来。”
“……”顾渺一瞬间对这位大夫肃然起敬,接过药包,认真道,“我会煎药,我去。”
“哦,行,手脚麻利些。”
等他端着汤药回来,见迟鹤亭被照顾得十分妥帖,对那大夫又多了几分好感。
“大夫,他……”
“别喊我大夫,我不是大夫。只是路过那家医馆,正巧遇见同门行医忙不过来,进去搭把手而已。”
顾渺:“?”
顾渺:“同门?你是?”
“药王谷弟子,岑熙。”他回过头来笑了笑,“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桌上的药箱也不是我的,到时记得帮我还回去。”
顾渺把药碗给他,错愕道:“你是岑熙?就是被逐出药王谷的那个岑熙?”
“……”岑熙差点没接稳,“大兄弟,会不会说话?”
当时那件事闹得还挺大,而且跟黑巫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所以顾渺略有耳闻。
说是药王谷出了个离经叛道的怪才,满脑子惊世骇俗的念头,平日里也不爱跟师兄弟们在一块儿钻研讨论,反倒更爱偷偷摸摸去找被药王谷十分厌弃的黑巫之流,被同门不齿。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在乱葬岗跟黑巫一块儿拆解尸体被抓了个现行,人赃俱获,让药王谷颜面尽失,第二天就被逐出师门,从此往后禁止他以药王谷的名义行医。
顾渺顿时紧张起来:“慢着,你开的什么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