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阵胸闷,呼吸骤然急促,霎时寒冷的夜风如冰水大口灌入肺中,凛冽刺骨,仿佛粗粝的冰石刮过内脏,五脏六腑针扎般疼起来,口鼻间隐隐泛着血腥味。
“咳咳、咳咳咳咳!!”迟鹤亭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头昏眼花,差点以为自己要咳出血来,摇摇晃晃着瘫软下去,却被人及时一把揽住。
斗篷的帽子被用力拉下,罩住了大半张脸,整个人被按进怀里,鼻尖蹭着垂落的柔软发丝,连夜里的空气都变得微醺起来。
顾渺冷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听着还有几分恼怒:“今日便失陪了,我要带阿迟回去。”
张怀远:“……”
到底是谁先血口喷人的,怎么恶人反倒成了自己???
他有心想再辩解两句,但看迟鹤亭靠在顾渺怀里那病歪歪地模样,心知今日这个闷亏多半是吃定了,悻悻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多打扰了。裴兄要的那些药材,白云派会尽快送到。”
“多谢。”
张怀远一走,迟鹤亭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质问道:“什么药材!?”
“都是给你用的。”顾渺又替他把斗篷系紧了些,“方才咳得那么厉害,受凉了?”
“……没事。”
“脸都白了,还说没事?前边就是临江楼,我带你去歇一歇。”
“我不……哎,三水!好了好了放手,我自己能走。”
画舫已经驶到前边去了,临江楼冷清不少,顾渺轻易便要到了最顶上的雅间,比张怀远订的那间还要好上许多。
屋内暖融融得几乎要将人化掉,细细的短绒毯子铺在地上,矮桌两侧整整齐齐地排着软垫和靠背,还放了几个软枕,若是愿意甚至可以直接躺下来睡觉。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再加一壶姜茶,一盅红枣银耳羹,其他祛寒的食物也都来点。”顾渺豪阔地要了一大堆东西,随手扔了一锭银子给小二,“快些!”
“唔,你最近很富有嘛,又去为民除害了?”迟鹤亭意外道。
顾渺的模样真的很能骗到人,只要他愿意,便总能钓到那么几个自以为捡到落单肥羊的莽夫凶汉,把人堵在巷子里,然后被反手一顿暴揍。运气好么,破财消灾;运气不好碰上顾大魔头不高兴,连命都没了。
“没有。”顾渺帮他把斗篷解下来放好,有点儿委屈,“我最近什么也没做。上回也没在据点放火,只是路过。”
“……我那时气急,脑子不清楚乱说话,你说没做那肯定是没做了。”迟鹤亭一见他那副模样,便想起他三天两头来道歉碰壁,撞了好几个软钉子,越想越心软,“最近,也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那你不理我?”顾美人倏地睁圆了眼睛,控诉道,“不是故意的也没有生我的气,你却不理我???”
迟鹤亭被问得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