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眨巴眨巴眼泪,面露疑惑地道:“不可能的吧,师兄看起来不像是个顽劣不驯的人。”
沈清源笑道:“我出生于天潢贵胄之家,从小锦衣玉食,说是在锦绣堆里打滚也不为过。
我上有一个兄长,下有一个小我很多岁的妹妹。既不用世袭父亲的藩位,也不用像女儿家一般,自幼就要学女红之类的。
爹娘对我只有宠爱,不曾有过苛责。兄长知晓我不会世袭藩位,对我只有兄宠,没有忌惮。
原本我以为,自己会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是后来,发生战乱,我全家都死在了那场战乱中。”
小景啃馒头的动作一顿,他问:“师兄没想过要报仇么?”
“报仇……呵呵,报什么仇,我父兄教导我,要做一个忠义之人,长大后要保家卫国,教我的是君臣之道。”
小景:“什么是君臣之道?”
沈清源解释道:“所谓君臣之道,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不懂。”
“……那换句话说就是,师尊要徒弟死,徒弟就必须得死。你现在明白了么?”
小景没吭声,继续啃馒头。
“无法报仇,因为我不能违背父兄的遗志,可我又无法释怀亲人们的惨死。索性就遁入空门,想要斩断红尘。”
说到此处,沈清源还苦笑了一声,“我也算是与道法有缘吧,自幼资质不错。但我又被娇宠坏了,根本过不惯贫贱的生活。”
“就因为守不住道观的清规戒律,我三天两头就被罚。冬天外头下着大雪,我都是直接跪在雪地里的。”
“啊?”小景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摇头道,“你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积雪很厚,风刀霜剑让人难以忍受。那时我脾气也很执拗,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死都不肯认错。所以也吃了不少苦头。
有一回啊,我也因为一些口角,同道观中的弟子打斗。”
“那谁赢了?”小景的关注点在这里。
“自然是我赢了,”沈清源话锋一转,又道,“但我也因此受罚了。老师父让我跪在外面,当着整个道观弟子的面,用这么长——”
他伸开两只手臂,给小景比划了一下。
“足有两根手指粗的藤条责罚我,把我背后的皮肉都打烂完了,我都没有求饶。”
小景还是不太相信,觉得沈清源肯定是逗他的,哪有这么吓人。
但还是忍不住问他:“那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我当时脾气很硬,撑了好久,还是没撑住,我就想啊,我不能死扛了,我得求饶,我得服软,我得活下去。但我又不肯如此那般低声下气地服软。”
小景:“所以?”
“所以,我就想着,要不然主动关心一下老师父,我就问他,晚上吃饭了没有。结果老师父误会了,下手更重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