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木板倒了,好重一块版,砸在一直做活的安心荷身上。
纪询的视线扫过安心荷。自从他来了这里,就没见安心荷休息,喂鸡,晾衣,做饭,收拾院子,这里好像有干不完的活等着她做,她如同一匹沉默的老牛,在无边的田埂间耕犁。
“别动了别动了,”奚正平不耐烦冲妻子嚷嚷,“现在在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能消停一下过来听听,拿个主意吗?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有趣的是,老牛背后没有农人与鞭子,这里也没人让她干这么多活。
纪询穿过院子,来到大明哥身前。大明哥脚边还跟着个小女孩,一群围院子看热闹的老少爷们中,小女孩算是这万绿丛中一点红,忒珍贵了。
“兄弟,来根烟。”纪询分了根烟过去,又自己叼根棒棒糖,再给小女孩分一根,“小妹妹,你也有。”
女孩黑瘦,小脸像花猫,怯生生望着他,往大明哥的背后躲了躲。
“我女儿怕生,别在意。”大明哥拍拍女孩肩膀,“跟叔叔说谢谢。”
“谢谢叔叔。”小女孩小声应道,接过纪询手中的糖。
纪询手往口袋一伸,变戏法般摸出更多的糖:“再拿几个,给姐姐妹妹分一分吧。”
“……不用了。”女孩小小声,“没有姐姐妹妹。”
“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吗?”纪询逗小女孩,“邻居的姐姐也是姐姐。”
“去找你爷爷奶奶玩去。”大明哥突然一拍小女孩的肩膀,把女孩赶走,对纪询笑道,“村里确实没多少女孩,年龄到了,都嫁出去了。别说年轻女孩了,连大人都没多少,手里头有点钱的,外头有点亲戚的,也都搬了了,现在村里人越来越少,我家的小姑娘,从小到大玩伴都没两个,太寂寞了。”
“农村人口流失,社会发展的必然性。”纪询说,“对了,我想问点事情。”
“你说。”
“之前你们去城里卖罗汉松,回来时候在老乡饭店吃饭,中途是不是有人离席?”
“我想想……”大明哥回忆片刻,“没错,有。”
“程正离席了,离席时间晚上九点前,对吧。”纪询直接说,“安心荷呢,也离席了吗?”
“我们在包厢吃饭,那边也没钟挂着,哪会记时间。”大明哥这回摇头了,“程老师离席我记得,这趟就我和他两个男人;至于阿姨们到底谁出去谁没出去,我就记不住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纪询舌头动了动,嘴里棒棒糖从左颊挪到右颊:“没干什么,随便问问。再随便问问,我看村里也没有卫生所,你们平常磕磕碰碰怎么办?刚才好大一块板子砸下来,不小心点,骨裂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