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旁边传来纪询的声音。
他转头,对上纪询的目光,摇摇头:“没什么,眼花了。”
纪询想要追上人,但他又不是很确定,这时候也许让她自己冷静一下比说教会更好……但就这样放任着激动的人离去会不会酿成另外一个和甄欢相似的悲剧?
他在原地踟蹰片刻,最后将目光转向依然木愣愣站在路灯下的池文澜身前。
“池老师。”纪询说。
池文澜的眼珠子动了动。
“池老师,你要不要追上去?”
“我追上去干什么?”池文澜反问。
“陈芽她……看起来有点激动。”纪询顿了下,“也许需要老师的开导。”
“我被解聘了,已经不是她的老师了。”
“但你或许可以联络她的班主任,把情况说明,或者用别的表述,让能够负责的人及时关注她的情绪和心态。”
“关注一个杀人犯的情绪和心态?”池文澜冷笑,“你们倒是挺好心的。不过我看不需要吧,如果杀人犯真有这么脆弱,当时是怎么对甄欢说出那种话的!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让甄欢去深水区的!这些小鬼,这些恶毒的小鬼……就是披着孩童外皮的恶魔!”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说越激动,最后咆哮出声,将手中的黑色皮包重重掼在水泥地上,包的拉链崩开了,里头的东西自裂口挣出半截,一齐无声无息的躺在大家的脚下,像具穿肠烂肚的干瘪尸体。
“他们就该杀人偿命!”
“……”
纪询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夜风里先响起了他人的声音,一道比纪询冷得多的声音。
“这句话自你口中说出,真让人有点意外。”
周同学从草坪里走了过来,藏在发帘下的眼睛闪着寒星一样的光。
“池老师,在你义正辞严指责他人的时候,你似乎忘记了,甄欢的死也有你一份功劳。”
“我是帮甄欢!”池文澜怒道。
“怎么帮她?从暑假一直帮她帮到她跳水自杀?”
“我帮她——她的孩子根本——”
“根本不是你的。”周同学冷冷哂笑,“多稀奇。你做错了事,良心不安,试图用一个错漏百出的谎言敷衍众人,以一种自以为是的殉道获得良心上的安宁,于是就有了站在崇高的道德高地指责他人的立场。可是池老师,请你清楚的认知到,在暑假以来,但凡您有一些为人师表的自尊与自觉,学校都不会传出甄欢与您的谣言,没有了这些谣言,不用时时刻刻承担他人指点与目光的甄欢,还会自杀吗?”
池文澜的脸颊在抽搐。
一根代表痛苦与懊悔的青筋,正在他脸皮底下动弹颤抖,让那张斯文年轻的面孔变得扭曲起来,他辩解道:“不是的!最初她因为和男朋友分手,所以我想作为老师该关心她,是那些学生一开始就在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