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其实也不太想死……
但大脑失去了功能之后,身体就拥有了自己的决断,她重新贴近栏杆,冰凉的栏杆让她哆哆嗦嗦,她抬起腿,跨上栏杆,朝下看去。
树木如同玩具,人群如同蚁点。
地心引力好强啊。
比平常感觉到的强千倍百倍。
跳下去会痛吗?
*
沿着后门的小道往前走,中途会路过学校的塑胶操场,操场有左右两条岔道,一条岔道通向教学楼、宿舍楼,一条岔道通向食堂、实验楼。
周同学带着纪询直奔食堂、实验楼的方向。
他有条不紊地解释:“学校里没有池塘河流,跳水自杀不可行。如果陈芽一时想不通,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上天台自杀。学校里高到足够自杀的有三栋楼,教学楼,宿舍楼,实验楼。”
“宿舍楼有严格的门禁,现在不到放学时间,有阿姨看守,不会轻易放学生进去;教学楼有一整栋楼的老师和学生,如果陈芽选择教学楼跳楼,那么老师和学生都能视线发觉,而且自许诗谨在教学楼上试图跳楼之后,教学楼往天台的门一般是锁着的,轻易不开;那么剩下最危险的就是……”
他们已经来到了实验楼下。
两人几乎一齐抬头看向楼顶天台。
天台边沿,一道黑影正跨坐于栏杆,摇摇欲坠。
纪询骂了声粗口。
“报警!”他转头对后面赶来的池文澜说,“然后打电话给年段长班主任——”
他们冲进了实验楼,实验楼里有电梯,但是晚上不开放,只能走位于建筑正中央的螺旋楼梯,盘曲蜿蜒的楼梯似乎没有尽头,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跑过了很久,可再朝顶端一看,依然很远,更可怕的是,再往来时的路看去,也变得漫长而遥远。
一种仿佛被架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的窘境。
正焦灼间,纪询忽然发现周同学的脚步变得迟缓了。
他不再像刚刚爬上楼梯一样,一步就能跨过两三个台阶,改为收拢了步子,一阶一阶往上走。
是体力耗尽了吗?
纪询想,但是很快,他又发现对方的脸上正浮现着一些不太明显,但确实存在的厌恶——不,不是厌恶,是抗拒。
对方越走越慢,不是因为体力耗尽,是他正在抗拒楼顶,抗拒着楼顶上正发生的可怕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