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睁着一双兔子眼。
“哭了吧?”霍染因勾着嘴角,“睫毛还沾着水珠。”
“……”纪询眨了眨眼,眨去水珠。
“所以是谁说,”一路说到现在,霍染因才蹲下身来,直视纪询,图穷匕见,“男子汉只在床上哭?”
“你也太小心眼了!”纪询惊叹。
“哼。”霍染因哼笑一声,摆明了车马,自己就是小心眼。
继而他抬起手,手指轻擦过纪询的眼,擦去还沾在上面的一点湿漉。擦完了他想走,纪询却不让了,伸手勾住霍染因的肩膀,将脸埋进对方的脖颈,就着人的体香,狠狠吸了两口气。
吸完之后,浑身细胞算是活了一半,再听霍染因说:“……差不多了吧?”
纪询:“还差很多。”
霍染因没好气:“你差很多,就自己再走远点躲着,我又不会把你拉回来。把衣服掀起来遮我的脑袋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纪询叹气,“让你敏感的鼻子能在我的衣服底下苟延残喘几分钟。你光看我眼睛红了,没注意到自己的鼻子也被揉得红了?”
衣服彻底掀起来了,盖住了两个脑袋。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黄绿色的衣服上洒下菱形似的光驱。
一只眼瘸的鸟儿把这件衣服当成了崎岖的地面,飞落下来,刚踩了两脚,便觉爪下突然一抖,又吓得扑腾起来。
躲在树后衣服下的小小亲昵,在两分钟后,被尸体旁法医新的报告给打断了。
只听法医咳嗽两声,声线有小小的走样:
“……尸体生殖器被切割……”
*
现场的初步勘验之后,尸体被搬运回警局,进行更精密的检查。尸蜡将尸体保存得颇为完整,透过表面一层褐色的蜡化物,甚至连尸体的五官都还能隐约看清,无论是通过五官找人,还是通过从尸体身上提取的DNA确定身份,都不成问题。
事实上,在局里加急检测之后,当天晚上,他们就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文成虎,1966年生,琴市周边霞珠县人,中专文化,父亲文中和,母亲冯玉,是家中排行第三的孩子,有最大的姐姐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如今这些人都还健在,但并非所有人都来了警局,来认尸的只有一个,是文成虎的姐姐,文美花。
文美花恐怕就是所有农村家庭里出来的姐姐的模样:不打扮,不保养,老得早,但身体健康,人也壮实,在警察这种政府人员面前总有些拘谨。
“我弟弟是在97年失踪的……”
“但看档案记录,你们是98年下半年才报案,为什么?”赵雾问。
“我弟弟和家里关系不太亲近。97年的时候,他也是三十岁的人了,那时候都还没有讨老婆,我爸妈就天天说他,说多了他就不爱打电话回家了,而且那时候我们也都在霞珠,没来琴市,隔得远,他不打电话回来,我们也联络不到他……”文美花有些唠叨,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些唠叨,但无论如何,穿着身灰衣服的女人还是将情况说得比较分明,“而且他也不是突然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