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可以慢慢来,先放一个圈圈,再放两个圈圈,再放三个圈圈……
圈圈套圈圈,圈套着纪询暗藏的脏心眼。
关于其他人的事情,就这样随意地落了个休止符。生活还是要归回到眼下身旁。
纪询回到餐桌前。
“桌上的菜要倒掉吗?”
“太浪费了。”霍染因,“放冰箱里,明天热了吧。”
“那我去把锅洗掉。”纪询说。
“我来吧。你一只手不方便。”
厨房的位置被人占据,纪询转了一圈,回到客厅的沙发前。他打开电视:
“今天困吗?不困的话我们看部电影再睡,你想看什么?”
“都行,你挑。”霍染因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厨房刀具我放在水池下的柜子里,你没事不要打开。”
“好,我知道了——”
电影的声音,水流的声音,一同在这个平素安静的房子里回荡。
荡出些许烟火的味道。
这味道看不见,闻不到,偏偏能被人清晰地感觉到。
夏幼晴挂了和纪询的视频电话后,在屋子里默默等待。
外头的敲门声没有持续太久,只清晰地叩了三声之后,就停歇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和袁越碰面,便在屋子里等了十分钟,方才撑着床铺站起来。
孕晚期的身子沉甸甸的,行走坐卧,都比正常时候费劲无数倍。
她曾经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在吸食她的生命,如今依然这样觉得。
她始终在用生命哺育另外一个生命。
她慢吞吞地走过出租屋,出租屋并不大,各方面也都十分寻常,只是这间屋子承载过她太多的崩溃和扭曲,这些发泄出来的情绪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变成了一团团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的阴霾,堆积在屋子的角落,和她一同发霉生虫……
不过最近已经好些了。
在蕾蕾的案子破了以后,在凶手性命相偿之后。
她开始注意到自己的疯狂,偶然发呆,又偶然将这些情绪放在阳光下晾晒。
她终于穿过整间出租屋,走到门前,按下冰凉的把手。
门开了。
开出一条缝。
自缝里投入一片光羽,绒绒的边缘,就扫在夏幼晴的脚趾前。
这不是走廊的灯光。
走廊是声控灯,如果没有声音,是不会亮起灯光的。
夏幼晴将缝隙推得更大一点,看清了,发出光源的是放置在大门旁边的一盏向日葵灯小夜灯,向日葵花蕊射出的光,正照在前边的一个站在地面的布袋上,布袋敞开的口斜插着一只红玫瑰。
玫瑰开得不错。
花瓣娇艳,水珠晶莹,在夜的光里悠然绽放,诉说着无言的心事。
玫瑰上的雾,似乎进入夏幼晴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