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姑腿脚不好,不能下地劳作,便帮着带季岑。可以说在源封那人生初始的六年里,季岑与豆姑相处的时间不比跟他的爸妈少。
六岁那年搬走以后,季岑也总是挂念豆姑。他爸和他妈就会趁着有空的时候挑个时间带他回来看看。
这份情谊一直到现在都没变。每年回来上坟,季岑都会来看望豆姑。
昨晚接到季岑今天说要回来的电话,豆姑就说算着日子她的龙龙快回来了,早就备好了季岑喜欢吃的在等着。
龙龙是季岑的乳名。除了他妈他爸,只有豆姑会这样叫。
在豆姑家吃过晚饭后肖明军就去见那些住在这里的老朋友去了,只剩季岑陪着豆姑的家人坐着聊天。
季岑每次回来上坟都会带两张新拍的二寸照片,一张会在上坟时烧给他爸他妈,一张会留在豆姑家的老式镜子框上。
他拿出临行前在永利崔晓东给他拍的照片放在了斑驳镜框上。他不想着放,豆姑晚点也会向他要的。她想把季岑每一岁的模样也都收藏好。
这面镜子比季岑还年长。最开始季岑伸手都够不到镜框,现在他需要微微弯腰才能照到脸。镜框上新添的几张照片都是张青华结婚时的。其中一张里有去送亲的季岑,正张嘴大笑的试图捏爆红气球。
去年豆姑的大女儿结婚了,嫁到了附近的镇上。现在豆姑身边还剩个小儿子。
听豆姑说小他五岁的张青辰前几天从乡里的高中辍学了。季岑便弹了晃着椅子看电视的张青辰一个脑瓜崩;“你小子怎么想的,学都不上了?”
张青辰揉着脑袋挪开椅子说:“龙哥,我是真学不进去。”
豆姑在一旁说道:“我也说不听他,真是愁死个人。你说这年头不读书哪能行。”
季岑笑了:“农活还是干少了。”
“谁说我要干农活了?”张青辰十分有理的犟嘴,“我想出去打工,反正最后都是要赚钱,不如像我龙哥一样早点赚。”
豆姑:“你龙哥也是念完了大学的。”
张青辰:“他那是混完的好吗?他念的专业跟他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关系?”
季岑抓起手边的苍蝇拍:“你小子是找抽了吧。”
豆姑的丈夫平时沉默寡言,这会儿也支持季岑的做法:“季岑给我打他,我现在是打不过了。”
季岑哪里会真打,无非是吓唬人。张青辰知道他龙哥是吓唬他,很快就一起疯闹了起来。
天色晚些的时候豆姑让季岑留宿,季岑没留。
豆姑有个卧病在床的不省事的婆婆,岁数很大了,但数落起豆姑来那嗓门能飘到两条杆以外去。
这两年老婆子更是性情难以捉摸,季岑怕吵到老婆子,早就计划了住宾馆。
肖明军不知去谁家喝酒了,难得回来一趟,季岑不想约束他。他独自先回了宾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