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点点头:“其实那天我本是想抽你的。”
“你现在抽我也不晚啊。”马长封拍掉了手上的瓜子皮说。
“抽你多不解气,”季岑一字一句道, “杀了你才解气。”
“也行,”马长封摊摊手, “只要你想,我就不躲。”
季岑长长的吸了口气后说:“杀了你也没什么可怕的,你看你杀了两个人现在不也活得不赖么。”
马长封:“光说哪行呢, 得做。就像我那年跟你爸说, 会杀了他。我就去做了。”
马长封多活出来的年岁, 终究是强装镇定的小年轻无法比的。
他这句话说完, 季岑的情绪开始出现了波动。
“就因为工地上的口角, 你就动了杀心?”
“对,那个时候我喝了酒就是那个德行的......至于你妈,我不是故意的。她死都要护着你爸,所以才......”
“可以了,”季岑打断道,“说到这就可以了,我要是忍不住,你可能真的会无法从这板凳上站起来。”
雪还在下,不是很大。偶有小型地面龙卷风裹着雪打转,细雪很容易迷了眼。
将近两分钟的沉默后,马长封将手缩进袖口,又将两个袖口对接在一起。
他端着肩膀看向远处迎接夜幕的街景说:“季家小子,真不动手?”
季岑没说话。
马长封慢慢起身:“你不动手,那我要回家了。”
长达十多年的时光里,爸妈的惨死始终是季岑的噩梦。他对马长封恨之入骨。
可那些过激的假设终究是没能顺畅释放,成了敢想不敢做的。
他望着马长封的背影在落雪里渐行渐远,仍然坐在那没有动地。
面色平静下内心的挣扎与难过,跟那些被风吹走的瓜子皮一样不知去处。
不需要了,在心里,他已经杀死马长封千次万次了。
马长封离开以后,季岑又在那超市门口坐了许久。
他将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兜里有抹冰凉从他手心蔓延开。
很快被他焐热了。
在这个很平常的一天,他放弃了一个执念。
很瞧不起自己,也忍不住欢喜。
“你去叫。”
“我不去,你去。”
“谁去?”
“让戚老五去。”
特别微小的对话声音乱七八糟地传过来。
季岑望向了隔壁正浩的门口。
超市铁皮门挡住了他半面视线,但也能看到正浩的棉门帘里挤着人。
他再一探头,就见戚衡撩起门帘走了出来。
“不是让你带着他们先走了?”季岑起身道。
戚衡边走过来边指着身后:“他们谁也不先走,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