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号床是肖明军的病床号。平时医护人员都习惯了按照床号记住具体病人。
“什么配型?”季岑站定后问。
等配型结果这种事都是跟家属聊,同病人不好直接讲的。毕竟结果还没出,病人的情绪容易波动。朱大夫有些发愣:“我以为你知道的。”
这一句“我以为你知道的”把季岑差点锤到地下室去。有人在没告诉他的情况下给肖明军做配型了。
他的反应快的很。直接就想到了刚在电话里跟他腻歪的人。
还真是。
既然事已出,其他疑惑在这时候都多余。季岑问朱大夫:“这个配型,是不是不好匹配上?”
他第一反应是希望戚衡的瞎折腾是徒劳无功。这样他在心理上就容易过得去。
不然匹配成功了,他到底是要选保住肖明军的命还是保住戚衡的肾。
他不敢多想。他怕自己膨胀自私,怕自己滋生贪婪。
变得薄情又卑劣。
“肾脏配型可以说是所有器官里最容易匹配的,在街上随便拽来几个血型相同的陌生人,都很可能匹配成功。换肾手术难的始终是肾/源来源,手术技术还有术后排异......”
季岑越听越凉快。
“朱大夫,配型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行吗?”
“行的,也就这两天了,那天我打招呼让加了急。”
朱大夫以为季岑的急切只是因为想让舅舅赶紧脱离苦海,他回答时还拍了拍季岑小臂进行安慰。
跟朱大夫分开的季岑上楼时候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给戚衡打电话骂一顿。
可他心里太乱了,他怕只是骂个人他都骂不明白。
而事已至此,他又凭什么怪戚衡呢?之前戚衡只要说起要做配型他就会用言语和情绪表示反对。
有用了吗?最后还不是他妈的发生了?
他现在只能往他认为好了的方向想。
戚衡的配型不成功,就是他能想到的,相对好的那个方向。
戚衡的赤诚心意他从没说不领,但戚衡的竭力付出,他不敢要。
等配型结果是太煎熬的一件事。
戚衡有多希望配型结果成功,季岑就有多希望配型结果失败。
他们在这件事上不通气。一个以为对方不知道,一个装作自己不知道。
第二天上午季岑到医院的时候,朱大夫就敲门把他叫走了。
朱大夫一点儿不墨迹,到了走廊就跟他讲了配型结果是成功的。
季岑如五雷轰顶,朱大夫忽略了他的木讷,只当是太激动了。他开始给季岑渗透手术费用和手术安排。
“配型者那边院方也已联系过了,”朱大夫继续道,“我跟你说的这些,你那朋友也知道。你看看能不能今天你们双方一起到我办公室来,有些更具体的事项是要当面给你们统一说下的。”
季岑表情为难地看朱大夫:“这事能先不让我舅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