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寂静无声,夏津南上前搭了把手,叫了一声:“爷爷。”
夏庆余「嗯」了一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想分家?”
“不是……”夏津南抿着唇,“爷爷,是我不孝顺。”
夏庆余二话不说用拐棍在他腿上敲了一记,“你个兔崽子!反了天了你!”
他这一棍夹杂着这几日积攒的怒气,携带着风声打在夏津南的左腿上,夏津南被他打了一个趔趄,夏老爷子怒道:“给我跪下!”
商陆原本是想扶他,却被夏津南给挡开了,他一言不发的双膝跪地,脊背却是挺直,不卑不亢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时间四周皆静,空气中只剩下夏庆余带着怒气的粗重的喘息声。
夏津南的声音清越而凛冽,吐出话的却是字字诛心:“不肖子夏津南今日自愿脱离氏族,从此族谱除名,牌位不上宗堂,敢有肖想氏族财产权利之意,天诛地灭。”
他字字铿锵,清秀的面容上透露着与之气质不相符的坚定。
薛静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极小的呜咽声,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夏庆余也愣住一是无话。
夏津南的以头抢地,重重的磕在瓷砖地上,黑色理事映出他有些轻微变形的眉眼。夏津南直起身再拜。
一连拜了三次,最后一次额头磕在地上的时候他凄苦的一笑,再抬起头竟生出了沧海桑田之感。
夏津南站起来,小腿的抽痛让他有些站不直,额头也是一阵闷痛,商陆在一旁扶着他,两人并肩而行。
在经过瘫倒的薛静时,夏津南拂开商陆的手,蹲下身子把薛静扶起来,轻声说:“妈,保重身体。”
薛静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她抓着夏津南的衣袖不肯起身,“津南,妈不在逼你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妈已经没了女儿和丈夫,不能再没了你了啊!”
夏津南心口生疼,几年前的旧伤疤一次一次被血淋淋的揭开,将他满心的勇气尽数抽干,可他不能退缩。
他看了一眼身后目光沉沉的商陆,狠下心来转过头说:“您要是想我了,可以来看我。”
他踏着薛静的哭声而去,她的啜泣声仿若来自地狱锁魂的绝响,在夏津南的耳边萦绕不去。
夏津南每走一步都像是赤脚踩在尖刺上,疼的他几乎走不了路。
夏庆余的怒吼声、薛静的啜泣声、旁人的尖叫、叱责通通被他挡在身后,商陆陪在他身边,为他挡去所有的哀怨烦愁。
夜依旧静谧,一扇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夏津南最后看了一眼偌大的夏家,每一栋楼房都在黑夜中化身为可以吞人的怪物,将他童年的快乐与自由吞噬殆尽。
而现在,他终于逃脱了束缚着他二十余年的牢笼。
说不上有多么难过,相比于难过,更多的是重获自由的轻松感。
压在他身上二十几年的无形重担终于被彻底的卸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