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还可以,荆璨自己从来没这样坐过。从小,荆在行对他的教育就是站、坐都要背脊挺直,哪怕是在家里,可以适当地放松时,也不可以看上去懒散。他习惯了规规矩矩,倒也慢慢不再觉得累。
荆璨学着贺平意的样子把身子往下放,但看台的凳子很滑,和校服裤子之间产生的摩擦力太小,导致他刚向后倒了身子,屁股就往下滑了一截。荆璨连忙用手抓着凳子,要起来,却听见贺平意在一旁说:“没事,掉不下去。”
虽这么说,但贺平意却伸了一条腿过来,挡在荆璨的腿前,又把胳膊搭到他的椅背上。荆璨不解,贺平意迎着他的目光,说:“往后躺。”
这次躺下去了。虽然因为有贺平意的手臂垫着,荆璨身体放平的角度并没有贺平意那么大,但荆璨眨着眼睛,发现原来这样看到蓝天、白云的感觉,竟和仰头看时是不一样的。仰头看时的体验接近于观赏,观赏一片离自己很远很远的美好事物,但这样躺下看,却好像它们就是眼前存在的鲜活,你张张嘴,它们就能听见你的话,那份干净和空旷也能印到你的眼睛里。
像是感觉到了他在出神,贺平意安静地眯着眼睛待了一会儿,才叫了他一声。
“好看么?”
荆璨点点头,竟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睛。像是一个小孩子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荆璨少有地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感受,但他刚要叫贺平意,又忽然想,如果自己跟贺平意说,这是自己第一次在不用仰头的情况下看到蓝天,贺平意一定不相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看上那么充实、丰富,为那么多叔叔阿姨所夸赞的十几年里,竟然没有躺着看过天空。
操场空荡,上空回响着的声音却好似永远不会飘散。荆璨不知道怔怔地望了多久,才转头,去看贺平意。
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反正在荆璨注视他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是一动不动的。
云彩遮了太阳,再移开时,有光直直地照在贺平意的眼睛上,引得他眉头微皱,似是被扰了睡眠。荆璨脖子上用力,把脑袋撑起来。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这里,荆璨便悄悄伸出一只手,遮到了贺平意的眼睛上方。
再到放假,荆璨依然醒得很早。他在床上愣了愣神,想起来自己今天的计划。
徽河市最大家居城离宋忆南家有一点距离,荆璨提前查好了地址和路线,步行到附近的公交站。徽河市不大,没有地铁,仅有的几班公交统统是两元的单程票价。确认了站牌和方向,荆璨站到等车的队伍里,从兜里摸出两枚硬币。上了车,他找了一个后面靠窗的座位坐好,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
倒是没想到会在公交车上碰上熟人。公交车停靠了新的站台,荆璨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晃动的手臂,他愣了愣,转头,在看到身边的人后连忙拽下了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