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被力量牵引,慢慢缩成一团,蜷进别人看不见的掌心。从贺平意突然出现在荆璨面前时,荆璨就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解决,可直到现在,面对贺平意无声的等待,荆璨依旧没想到要说什么。
最终,他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不知道说什么。”
这不算撒谎,但也远不是坦诚。
“他是来给你送吹风机,并不是无缘无故找你搭话,”贺平意对他的避重就轻并不满意,“即便不想聊天,确认一下是不是给‘贺平意’的,有没有给错人,或者……哪怕只是说个‘谢谢’,不可以么?”
贺平意曾在某段时间里疯了一样地去研究各种心理问题,此刻荆璨始终保持沉默,躲避着他的视线,他看在眼里,已经在心中有了无数种猜想。
和那两个体育生一起回家时,荆璨一言不发,或者说,但凡还有别人在场,只要他不主动去跟荆璨说话,荆璨绝不会出声,他在面对王小衣时会紧张得迟迟说不出自我介绍,面对来同他说话的陌生人时,做出的反应是沉默,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个人一般。
将这种种异常串到一起,贺平意首先想到的是社交恐惧。但荆璨的表现却并不完全契合这个病症,他和自己的相处,除了经常会发呆、出神之外,似乎都是正常的,尽管在有其他人时他习惯沉默,可贺平意并没有感受到荆璨在人际交往时的焦虑,荆璨对外界的反应也并没有畏惧,更多的,好像是像今天这般的麻木。
自我封闭。
贺平意的脑袋里跳出了这个词。
“荆璨,我听王小伟说你是转学来的,你有觉得对这里的环境不适应么?”
这次,荆璨摇了摇头。
贺平意想了想,接着问荆璨:“那以前,你对以前的环境有不习惯么,或者……”
贺平意想问荆璨有没有被别人欺负过、有没有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可话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样的一个广场问荆璨这种问题,着实不妥。这是一个非常不能给人安全感的环境,即便是没有心理问题的人,估计都不会选择在这里敞开心扉。
“算了。”意识到自己的心急,贺平意停止了追问。他拍了拍荆璨的肩膀,安抚似的朝他笑:“既然有了吹风机,我先去处理一下裤子,等会儿我们再去问问这是谁给的吹风机。”
他尊重每个人保佑自己不愿启齿的秘密,或许在荆璨看来,自己还没那么值得信任,也或许是现在的时机和地点不对,又或许,荆璨就是单纯地不想和别人谈论自己的内心,无论何种理由,贺平意想,只要荆璨能够按照那些便利贴上的约定去做,不伤害自己,他都不会逼荆璨一定要向自己剖白内心。
时间还久,答案他会慢慢去找。
等贺平意收拾好裤子再出来,荆璨的腿已经蹲得发麻。他站起身之后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看着贺平意已经大步朝广场中心走,荆璨慌忙拍落已经在掌心落手段成几节的枯草,用拳头不住地去敲打自己的腿。
听到声音,贺平意停住,回头看到他的情况。
“怎么了?腿麻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