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璨很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将上半身往后撤,让嘴巴离开那颗提子。看见他这样子,贺平意笑了:“不吃?我刚才尝了一个,可甜了。”
荆璨抿抿唇,沾在唇上的水便顺着唇纹,更均匀地铺散开来。
就像贺平意在大年三十那天说的,这屋里的暖气很足,但这时,却是荆璨在进屋以后一次觉得那么热。
他伸手,从贺平意的手里接过那颗提子,递到嘴里。
“甜吗?”贺平意问。
荆璨动动嘴巴,甘甜的汁液从舌尖一直漫到心里。
“甜。”
不仅甜,好像还败火。北方的冬天实在太燥了。
第三十五章
吃着提子,贺平意问荆璨下午想去干什么。可荆璨低着头,看着刚刚给宋忆南发出去的消息,像没听见贺平意的话似的。
“嘿,”贺平意碰了碰荆璨的耳朵,“回神了。怎么心神不宁的?怕你爸兴师问罪啊?”
荆璨捏着手机点点头,老老实实地承认:“嗯。”
贺平意忽弯下腰,倾身靠近他:“乖孩子以前没做过这种叛逆的事?”
荆璨细细想了一下,答:“其实也是做过的。”
“哦?”贺平意来了兴趣,又挑了一颗提子塞到荆璨的嘴里,说,“说说?”
荆璨嚼了几下,把提子咽了,才开了口。
“大概是我十岁的时候吧,那天有一场网球比赛,法网,费德勒对纳达尔。那时的费德勒就差一个红土上的奖杯就可以实现大满贯,我特别希望他能拿那个冠军。比赛的直播是在晚上,因为有时差,时间比较晚。我记得我那几天把所有的作业、测试,都做到了完美,就是想换一个看这场比赛的机会。可是非常不巧,第二天我刚好有考试,我爸爸坚决不同意我熬夜看比赛。我和我爸爸争论了几句……”
“然后呢?”
“然后?”荆璨说到这,忽然有点心慌,他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提子,企图用冰冰凉凉的汁水压住那股心慌。
“然后……我爸爸拉了家里的电闸。”
荆璨永远都记得,他正等着下一个发球,祈祷着费德勒能发球得分,四周却忽然完全黑了下去。
他怕黑,最怕这种突然陷入的黑暗。他缩在沙发上不敢动,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他听到脚步声、关门声。
这场在别人看来似乎根本称不上“叛逆”的事,却是荆璨唯一的一次反抗。只不过他失败得彻底,他终究没有看到那场比赛,费德勒也没有在那天捧起红土上的那座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