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荆璨笑了笑。
“可是现在不行了。”荆璨说,“有了怎么也不能放弃的人,所以得想点别的办法控制一下自己的病。我怕有一天我真的神志不清了,也怕哪天我失控了,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看着眼前的少年逐渐将脑袋垂了下去,赵医生便知道,大概方才来之前准备好的所有勇气,都已经用在了这看似并不长的叙述中。他敏锐地从荆璨的话里捕捉到一些信息,斟酌之后,轻声问:“你伤害过其他人吗?”
屋内安静,唯有时间在寂静流淌。
过了许久,荆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算不算……很多年前有一次,我带我弟弟出去玩,我看到有个摩托车朝我们撞过来,就把他推开了,但是后来从别人的议论中发现,当时并没有摩托车。从那之后我就比较小心,不敢离小孩子太近,不敢养宠物……所以,倒是没再出现什么类似的事情。”
按照荆璨的叙述,赵医生大致推断了一下荆璨患病的时间。听到荆璨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因为怕伤害别人而和攻击力比他弱的人或动物保持距离,不由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前一阵子,我碰见一条小狗,那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状态都在变好,所以就鼓起勇气,摸了摸它,还照顾了它好一阵子。但后来发现……小狗是假的。”荆璨将抱枕抱得更紧,说,“赵医生,我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虽然很难,可我还是想好起来,最起码,我不想再变得更严重,所以想找你开点药。”
“是可以采取药物治疗,但前提是,你需要定期来跟我聊天,你可以就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和我聊聊你的近况就可以,好吗?”
“好,”荆璨保证,“我一定积极配合治疗。”
赵医生笑着说:“我可记住了。另外就是,还是要跟你说一下,我会尽量帮你开副作用小的药,也会控制用量,但……不能完全避免这种伤害。”
荆璨安静地点点头:“我知道。”
说完,又好像是怕医生不信,他抠了抠玻璃杯底部的边缘,补充:“我查过的。”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荆璨顺利拿了药。那个小纸袋很贴心的没有任何名字,拎在手里,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礼貌道别后,荆璨慢慢走远,赵医生却站在门口,一直望着他的背影。这次的诊疗看上去似乎很成功,荆璨主动说了他的情况,甚至还主动接受药物治疗。可赵医生却觉得,荆璨太过于平静了。往常他也接诊过一些患有不同程度精神分裂症的病人,他们在讲起自己的病时,往往都是恐惧的、痛苦的。可荆璨不一样。刚刚面对着荆璨,他感受不到荆璨太多的痛苦,他好像只是在向他陈述病情,却把所有的情绪都留给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