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生认出那名鼠瘟人是隔壁的隔壁卖香烛纸钱的老板, 大家都是丧葬一条龙服务的,平时没事还会一起搓个麻将。女人是老板的婆娘, 往日泼辣得很,她男人要是哪天搓麻忘了时间, 回家就是一个洗衣板, 键盘,榴莲三合一套餐。
林兆生看着眼前的血腥画面, 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其他村民闻声赶来, 合力将香烛店老板和他婆娘分开才回过神。
“那晚以后, 村民们开始真正意识到鼠瘟的可怕, 为了大家的安全, 有人提议把那些病患烧死。”林兆生面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烧死?”林眠倏地抬头, 脸色难看, “杀人是犯法的,为什么不向县城求助?”
“我们当然知道杀人犯法,但得了鼠瘟的人真的还是活人吗?他们看起来跟野兽一样,毫无理智,只知道吃人……至于县城。”
林兆生说得理直气壮,眼神却闪烁个不停,不敢与他对视:“这是一种从没见过的怪病,除了被咬以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传染途径,村民们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都害怕自己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了鼠瘟。毕竟这病的源头一直没找到,如果柘林村的情况被上面知道了,已经发病的先不说,那其他人呢?”
林兆生没说完,但林眠明白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他们害怕自己也会被极端‘处理’……
林眠看着林兆生被晒得黑黢黢的脸庞,眼中满是荒唐和不可思议,柘林村的年轻一代大多考上了大学,或者外出打工很少回来,留在这里的都是年事已高的老人,没什么大志向,混吃等死的中年人和还未长成的孩子。
他们的思想愚昧落后,有时候又自私到可怕,得了鼠瘟的柘林村就这样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坟,任由它腐烂发霉。
“现在村里是已经没有鼠瘟了吗?”林眠虽然这么问,可想起守墓人的忠告,又觉得实际情况应该并不乐观,果然就见林兆生连连摇头:“非常奇怪,明明之前的病患和被咬的人已经被……咳,被那个了,但还是不断有新的鼠瘟人出现,短短四五天时间,村民死了将近一半,大家人心惶惶,大白天也不敢出门。”
林兆生把别在耳后的劣质烟拿下来点燃,狠狠吸了一口,作为刻碑师傅,这段时间他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却也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林眠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最早得鼠瘟的人是谁?”
林兆生苦笑:“不知道,这病好像一下子就出现了,村头村尾都有人发病,没法说哪一个更早,村民们也没发现其他异常。”
林眠一开始以为柘林村的这桩案子和当初市立医院的“气球人”差不多,后者那时候是因为有蜚作祟,循着第一个接触者麦冬冬的行动轨迹,就能很顺利地摸到蜚的老巢。
但眼下按林兆生所说,鼠瘟的源头在何处几乎毫无线索,就算是妖怪引起的这场瘟疫,只怕也很难将其找出来。
在林兆生这里得不到更多有关鼠瘟的信息,加之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人便不再久留。
今晚虽然没下雨,月亮却被云层遮挡得严严实实,小山村的路灯坏了不知道多久,早已成了摆设,四周乌漆嘛黑的,林眠打开手机电筒照明,结果手机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