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越的这番话给出了很多的信息,威逼利诱兼备,严厉宽和并存。先是表明己方的胜券在握,给人群制造危险感和压迫感。再将罪过推到客观方面上,免除投降者的后顾之忧,并且考虑到了其安全撤退问题,甚至进一步给出有条件的极富吸引力的奖励。这同时也是在分化瓦解持有不同意见者。最后暗示顽固抵抗者会受到的惩罚并再次施压。
似乎是为了证实娄越关于病毒的言论,包围着暴民的军警们都佩戴上了口罩,还有医护人员在后方摆弄着消毒设备。
人群里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分歧越来越厉害。
冉喻注意听着周围的人声,并没有电子合成音,大家各抒己见,声音流畅自然,像是自己真实的想法。他想,难道之前那种神秘力量已经消失了?可是如果消失的话,为什么大家抗拒的反应还这么激烈?
有人大声喊:“你空口无凭!万一你们以后反悔给我们扣分怎么办?”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娄越就坐在广场前方城防军的装甲车内,这些争议的声音传进来时就像过了一层厚厚的水幕,听得不真切。但他能猜到这些人大致的想法。
“不是跟你们商量,只是通知。”从广播内传出的娄越的声音并不威严,相反还有些随意,但就是让人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准备好了吗?计时开始。”
紧接着,广播里传来了计时器的滴答声。每过一秒钟,它就会滴答一下,节奏很平稳,却足以把人的心跳速度大幅激起。
广场上安静了十几秒钟。
随后,棍棒落地的声音叮呤咣啷响起,像一场急雨落在钢板上。
广场左侧城防军和警卫队组成的包围圈已经让出了一条路,那是通往1号电车站台的路。从这里步行到站台约需要十五分钟。可以想见的是,站台附近必定也布置了许多兵力。
外侧有几个人已经动了,他们快步走向那条路,生怕走得慢了会超过时限。其余的人一见这场面也不甘落后,一咬牙就跟上了前人。内侧离得较远的人有的心急,混在人堆里拼命往前推挤,推倒了前头几个人后他刚要继续挤,就被一颗子弹射中了眉心。红白的脑浆溅到了周围人的脸上。
被击毙者旁边有人举着铁棍愤愤不平,大喊着“这是阴谋”“要坚持到底”,试图攻击其他想去车站的人,没过一会儿也被击毙了。
广播里“滴答”的读秒声依旧平稳,广场上陆续有人被一枪爆头,没有人再敢质疑娄越之前说过的话。
人群从那条路上撤离得很快,冉喻正随着大流快步在这条被包围的路上走着,突然被路旁的人抓住手臂扯进了军警堆里。
何荣晟摘下口罩,一把搂住冉喻,拉着他左看右看,长舒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这一晚上可把我担心死了。”
冉喻拍拍他的肩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