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冉喻有心去查,作为警卫系统的成员,根据地址他可以轻松得知那里的原住户信息,那么他会不会认为向安详才是那个“哼哼”,然后与向副诉说心事互相依靠?
想到这里,娄越突然觉得心里硌得慌,但随即又给自己找补了许多相反的证据:按照冉喻那样注重安全的习惯,不会轻易住进陌生人家里,更不会答应被绑住手腕,所以对冉喻来说,娄队长一定是特殊的存在。特殊的人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好友,如果冉喻真的还不知道哼哼是谁,那么就剩下了第二种,心仪的人。
思及此,娄越忽然不由自主地振奋起来,把对向安详的记恨抛在一边,神态变化之迅速把旁边的言艾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已经来到了课题组的会议室。
课题组出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正开会讨论海鬼可能存在的社群结构的最新进展时,元琼教授突然抱着一大瓶不知从哪弄来的酒,醉醺醺地走进来,拿着一只胳膊粗的毛笔挥毫泼墨,在长桌上写满了狂草。写完后他还意犹未尽,硬生生拉着每个人聊了一个小时诗歌与哲学。
这一个月来课题组成员们或多或少知道了元琼和施荨的身份,并被要求对外高度保密。主城内搞科研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元教授,先前对流浪汉趾高气昂的于主任得知此事时脸色变换得像古老的戏法,而后忙点头哈腰对元教授赔罪,顺带着对单群都客气了几分。
出于对元教授的敬畏,课题组的成员们乖乖围着长桌,对桌上淋漓的墨迹大眼瞪小眼,也没人敢打断这奇妙严肃的课堂氛围。
娄越到时,只见会议桌上的墨迹未干,“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十五个字写得飘逸灵秀,写字的人正拉着于主任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逍遥齐物,前者是自由安适,超脱外物,是‘神人’,后者就更值得研究了,齐万物就包括齐语言,齐生死,齐是非,而后‘万物与我为一’。你品一品,细品一品,是不是很精妙?”
于主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虽然不懂,但连连点头称是:“您说得对,精妙,精妙。”
见桌上的《逍遥游》选句和眼前这人的言行,娄越毫不迟疑地说:“小庄,别打扰他们工作,也别套着元教授的名头撒酒疯。”
“扫兴,扫兴,”小庄依依不舍地停止了布道,拎起酒瓶吨吨吨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不言之辩,不道之道,’不与小子争辩,吾且乘云气御飞龙去也!”说着,他摇头晃脑地扔了笔和空酒瓶,推门而出。
课题组成员们面面相觑。
“他不是元琼,是一个年轻诗人,因为喜欢老庄思想所以给自己起名小庄。”娄越解释道,“还有另外一个人叫明晖,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一个爱讲科幻小说的……对了,单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