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越说可以,然后他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上看窗外。
这五分钟里,言艾看着施荨以前递交的报告,冉喻坐在门口的小沙发上,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娄越的背影。没有人说话。
五分钟后,娄越回来,三人坐在办公桌前,各自的情绪已经调整回来,开始汇总并梳理目前已知的信息。
施荨临终前说了城主等人实验的目的和进度,娄越只能听个大概,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进展,也不知道施荨急切地要他将冉喻接进城的原因,但他从当时言艾的神情可以看出,她俩之间的交流是一点就通的。
对言艾这种级别的科研工作者,过于详细的解释反而是负累。旁人如果想在某个固定研究方向上推她一把,只需要给她提供一个有启发性的简单思路或线索,言艾就能快速产出令人惊艳的成果。
因此,娄越这个外行人从不过多干涉言艾的研究进展,只是及时将自己所知的有用信息用简短的话发给言艾,以便她整理归档。
果不其然,言艾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有些关于海鬼、海磁场和城主实验的猜想,但我需要先确认一些事情。冉喻,听说你昨晚在出逃时曾经成功控制了冉丘和那群变异怪物?而且现在已经可以压制住对方的偷听偷看了?”
冉喻点头:“昨晚的情况太紧急了,可能是求生本能吧,我也没想到真的有用。不过控制住的时间很短,后面我们还是被一路追杀过来的。说压制也谈不上,只能说终于有可以协调的感觉了,就像管住自己不要乱想时的感觉一样。”
言艾:“能给我讲讲这段时间你在城外的经历吗?随便大事小事都行,挑你印象深刻的就好。”
冉喻就讲起来。他讲到看日出时的头痛和冉丘的不好受,下山时被海菖蒲细长的叶子缠住脚踝,主动打招呼的巨蟒和听话温驯的变异狼,以及湿度过高的院子、爬墙的藤蔓和冉丘过于精准的天气预报能力。
言艾听完忽然向后仰,上下扫了几眼冉喻:“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海鬼还可怕。”
冉喻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
“海鬼自从上岸以来就不断进化,从鱼尾到长出双脚,从一种形态到多种形态,从不可逆转的转换原生寄生形态到可逆转,甚至连海鬼病毒也在以超乎我们想象的速度在进化迭代。而你作为人类的一员,从意外被海鬼连结、被控制,到能够模仿对方控制对方,甚至现在还能隐隐压对方一头。整个过程,从被动接受到适应,再到夺取主动权,你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冉喻想了想,双手比划着说:“其实也没有这么容易。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那些感受,但这几个月来真的很复杂。而且,我也没办法完全控制对方,我能顺着连结感觉到那边所有的‘肢体’和‘触角’,不知道这样形容对不对,可我一次只能动用很小一部分。而且,距离越远,我能感觉到的东西越弱,所以我没办法让哨卡外的一大群海鬼同时离开。”
“这已经足够了,从一到一万不难,难的是从零到一。”言艾说,“我之前说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在偏向另一种物种,现在可以收回了。看来海鬼不是唯一受到优待的物种,我们也同样在被眷顾。”
“那这眷顾也太晚了,其他高原上的主城先于我们建立又先后消亡,就只剩下我们了。”娄越说,“所以按照施荨说的,让冉喻去博物馆地下三层那里,能够帮我们从一到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