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安宁归林氏仙府禁辖,那长乐门在城中原本也就是个不起眼小小仙门,这谢正才原是长乐门先门主的次子,资质、根基、修为均是一般,若不是他那亲兄长不幸离世,还当真轮不到他个脓包做了门主。
如今长乐门发迹,在谢正才的带领下广纳弟子而敛钱财,门生良莠不齐又不懂因材施教。一言以蔽之,若没有当年林氏一门那档子祸事,攀附上了正道的中坚势力,就凭谢正才那点修为,遭逢变故便满门大惊小怪需得要请人出山的能耐,莫说百年内有人飞升成仙,就怕再给长乐门一千年也不修出来。
陆不洵想及此处,一股恶气上头,骂道:“这都什么玩意儿?撕了!”
谢箐箐急道:“不能撕!”
谢箐箐此人,正如她父亲一般修为平常,却不敢将此事说与别人知道。她生来倒有几分姿色,父亲也正指望着她与名门结亲,好抬高长乐门的门楣。
但诸名门仙府娶亲,又岂会只挑姿色不顾其天资?只怕这一说出去,再无仙门的俊秀英才来相问。故此前几日的变故,她也只敢悄悄先去信离安宁最近季氏与陆氏两家仙府相烦;而这门窗上的符箓还是谢英替她拿主意,召集诸位门人客卿群策群力所为,费了十分周折,结果这混账后生小子一来便口出恶言,还要生事。
遭此恶言,谢箐箐只觉得心内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怒火又开始烧了起来,这时陆不洵却又道:“谢师叔,你这符不知道什么人写的,好些错得一塌糊涂,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想那季氏仙门,长于丹书秘术,诏神劾鬼,降妖伏魔,威势惊人;谢箐箐听他如此说话,也不能辨识是真假,心内直打鼓;旁边的谢英倒机灵,忙充起和事佬,口中千恩万谢起来,还道:“季氏不愧是仙门一品,这符不符的想来也不要紧,等会儿再说也罢,还是有劳陆公子先入内查看,有劳有劳!”
陆不洵弹指间一张净火符就飞过去了,这净火符专烧法器、符箓、妖鬼神怪等,不伤俗物,此时使用恰也合适;却不料半道便被人一刀劈开,跌在地上。
这刀气凌厉,不止是净火符,竟连面前的房门也劈了个正着,轰然倒下。
尘灰肆扬,门外的陆不洵也不禁后退一步,却不知是因这刀势,还是因为灰尘。
谢箐箐再看陆不洵,只见他剑已在手,正对着陆允琏一脸微笑:“敢问陆师兄,这是何意?”
那陆允琏听到“季氏不愧是仙门一品”便不乐,此刻见陆不洵的模样,脸上露出一点刻薄的假笑,道:“哎,陆师弟,我方才察觉有一道阴气自那门内传来,忍不住就动手了。”
闹鬼的主屋内,原本布置得十分富贵堂皇,现在却是凌乱不堪,一片狼藉,更别提屋中间还停有长乐门那倒霉的前任门主谢正才的尸身,显得这屋子更加可怖。
谢正才也是倒霉,死了也没个人来收尸,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那双目圆睁,一脸惊骇,身边摆满镇邪辟妖的法器,手脚上贴满了符箓,脖子上也贴了一张。
陆允琏说的倒不是假话,正是有一股子妖邪阴气,从这尸身上传过来。
陆不洵与他对望一眼,二人皆是敛容,一人持刀,一人倚剑,各不相让地冲向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