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道:“不论林氏其余人如何,我伯母并没有半点过错,三叔,您真的别再说了!”
林墨看着他,慢慢地松开了握住不夜的手。
陆允琏这话,却也是真心。他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他那伯母,却见过陆怀瑛的画。
自幼在陆怀瑛身边长大,他也一直见任凭旁人如何劝解,陆怀瑛都不肯再娶。
陆怀瑛能绘丹青,但画中佳人永远只得别人口中的一个“林氏妖女”。
他笔下的林惠,端是清丽出尘,却仍是自嘲画技平常,难绘心中佳人温柔芳雅。
陆允琏亦曾听他道说自己的爱妻美貌良善,与那世人口中林氏之人恶毒形象全不相同,对她自然心存有几分好感。
唯有陆琮听陆允琏居然帮林家的妖女说话,更是勃然大怒,正要开口训斥他几句,那陆氏仙府的大门却忽然开了。
来人紫衣云冠,正是陆怀瑛,身后无人跟随。
林墨见到他出来,轻哼了一声,别开视线,不作言语。
陆怀瑛倒也没看到林墨与季朝云。只见他的脸色虽也不大好看,却仍是态度温和,对那陆琮心平气和地道:“三弟,你有什么话,不妨入内来说,在这里大呼小叫,教别人看了笑话。”
陆琮却不将如今这位陆氏当家之人放在眼内,反作冷笑,道:“你陆怀瑛既也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为何要叫阿琏在此处跪草席?”
陆怀瑛道:“允琏胆大妄为,未得我之命便私自带门中弟子离城去了安宁,这是其一;路上挑衅那平阳季氏的弟子不足,竟敢前去季氏山门前闹事,这是其二;遭逢险情,还不知谨慎,口出恶言,以致陆氏三名年少有为的弟子意外身亡,这是其三……他小小年纪,已是如此无法无天,将来还不知道他要闯出什么什么祸来!如今让他在这里跪着思过,已经是我网开一面!还有一句,我也劝三弟你莫要太过娇惯了他!”
陆怀瑛之为人,温柔厚道,对陆允琏爱如亲子,期望颇高;又难免因陆允琏年纪尚小,身世可怜,轻纵了众人将他宠得无法无天。
可这将来要承继陆家门楣之人,如今言行以德不配位四字来形容都嫌轻了些;若说陆允琏少不更事,他陆怀瑛怎能不懂?今日是他教子无方,无可奈何,叫陆允琏人前席藁待罪,也知道知道何谓人言可畏而已。
若不管不顾,轻易放过,倒如叫陆允琏继续如此行事!将来只怕有天大的祸事,真落个人人得而诛之,他陆怀瑛登不登那仙道倒也罢了,只怕毁及家业,再无面目去见陆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