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动容,低声斥道:“林砚之——”
林墨委屈巴巴地略挪开一点,心道这季朝云怎么这样莫名其妙的小气,看看怎么了?他想要开口理论,季朝云眼疾手快,立时捂住他嘴,示意他安静。
只听下面传来说话声。
“我还要在这里等多久?看你们这些人假模假样卿卿我我,真教我直想吐!”
这回轮到林墨不安了,这声音轻蔑刻薄,可不是正是那邾琳琅吗?
“金丹既成,你自去回话便是,这里本就留不得,也没人让你留下。”
这声音大约是陆琮,语调相似;奇在他此时说话的态度,十分冷静从容,竟还有些温柔,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与他素日和方才在陆怀瑛面前全不一样了。
金丹二字,听入林墨耳内,颇觉刺耳,一时脸色微变。
此时又听到了些许走动声。
“呵,怪道说世间男子皆是薄情,这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是各个相似,”季朝云已自那缝隙间窥见邾琳琅的身影,只见她笑语盈盈问道:“没有我,你能成半点事?她是能行画皮之妙,又或是能作金丹换骨?!”
对面不答。
又听邾琳琅在屋内说起话来:“一个二个,皆是如此,专喜欢这等弱声弱气,无甚用途的女人……左右不过一个炉鼎,有什么趣味?”
她大约是想起什么旧事,语气忽然怨毒。
而这番说话,林墨从前也曾听她说过。
那时候邾琳琅的语气还不止如此。她自诩天资高卓眼高于顶,无人不爱不敬她,故而凡有违逆,恨不得当场杀之;如若不得,必定加倍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殊不知林墨看她那小人得志的得意,实在作呕。
此刻季朝云虽怀怒,但观林墨更甚,见他面色铁青,便伸出手去,将他的手轻轻地一握。
林墨正觉心口疼痛,不胜愤满,不料季朝云竟宽慰他,勉强笑了一笑。
他确是不曾料到,这邾琳琅死不悔改,竟至如斯地步。
邾琳琅为天下仙门正派的修道者所厌弃,自然不止是因骄纵任性而造衅生事如此简单。
归根究底,是因她系出邾氏名门,天资高卓,本应是神针断祟,悬壶济世之正道栋梁,却生来性恶,死有余辜。
她曾与季朝云林墨等人前往晋临孟氏升山,分属同修,恰也如这几人一般,是当世少见的“仙骨一”,为世人称羡;却不知为何,竟然半途而废,以那不知自何处习得邪法,祸害天下众多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