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爱静的孟兰因,一作道语,只得“住手”二字,却十分有用。
但见云烟散退,那天幕中满布的乌浊亦作散开,重见天光。
众人正作欣慰,却又见奇象。
“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
虽则慌张,但大家很快便看清了,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那天光摘取,绘作纵横线条,悬于众人之上。
此间众人,皆忍不住抬首,仰望那些发亮线迹,忽地又有人叫了出来。
“天局——”
“是天局——”
林墨也看到了,正是天局。
分明白昼中,又似有无数星流下坠,在这凭空而造的巨大棋局之上,落作晶莹剔透,黑白二子。
林墨看得分明。
他怎能不分明?林墨并不好棋道,却又偏知这一局。
因为这一局,就在和季朝云同赴晋临学宫之时,林墨自孟兰因处看到过。
孟兰因还与他言说,这一局,是林宽所遗之败局。
那一年,正就是林墨升山的第二年,林宽亲自送他上晋临孟氏的仙山求学,然后与孟兰因对弈。
林宽执白子,孟兰因执黑。
林宽惨败,无力回天。
此刻林墨看着这一幕,又是恍惚,竟觉得双足颓软,差点要站不住,下意识便往后一退。
这一退,竟退至了季朝云怀内。
不知为何季朝云已在他身旁,一只右手握住了秋霜,左手恰好落在他腰侧,像是护着他,但隔着衣裳,那掌心的温度又像是一种提醒。
“砚之!”
他唤林墨的声音并不大,但林墨听见,已作清醒,忙站稳了,避过季朝云那手。
此时也真无闲心去计较这些,那天局已开。
布下这棋局之人对此间众人视若无睹,偏就只将这局落在了孟兰因身前,却又不由得孟兰因来挑拣。
恰如方才棋局落成,此间有无形之人,有无形之手,执黑先行。
众人都屏息凝神,却见孟兰因竟也不惧。
他当真不愧仙体半成,那仙灵之气沛然,抬袖,指动,白子被其内力催动,亦行一步。
就这样,白子动了一步,那黑子却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