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原来……”
这,是最善良人呐。
世间一切善举,所依循行事之理,无非正道公义。
但世间所有人,待至亲者,待至疏者,亦都有别。
林墨想通此事,一下就失去了力气,呕出一口刚才在尽力忍住的血。
“原来……伯尧哥哥……猜得到啊……”
谁能说邾伯尧不是聪明的人呢?他也许什么都不知情,他好像又什么都知情。
不,不对,邾伯尧是不会知情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他是邾琳琅的兄长。
邾伯尧的一掌足以令林墨失去平衡,他拿手背抹掉唇边的残血,无力再强撑了,膝一软便跌倒在地。那青石板造的路不够平整光滑,磕碰未能全好的伤口,令他伤处的痛觉又都回到这躯壳上。
“林墨!”
邾伯尧上前去扶住了他,林墨抬起眼,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虽然已知他一身是伤,但如今趁势势扣住了他的脉门,邾伯尧更加愕然。
“你的内力呢?你的——”
在这一刻,邾伯尧才知道他为何落魄来此。
从来不曾这么慌乱过,但邾伯尧没能说下去,因为他看见林墨的眼中全是恨意,就像是真想啐在他脸上。
邾伯尧想得也不错,林墨确实恨极了。
他想问邾伯尧,你是不是觉得,我林墨这样当真极可笑?
还想问,我林墨在你们所有人眼中,是不是就是悠悠众口中那样,身入邪道,自作聪明。
真可笑,为什么会想来找邾伯尧,为什么要幻想些不切实际?
林墨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他觉得对不住听了他的话,还在强撑着的滟九。
他哆嗦着想更加用力握住邾伯尧的胳膊,但已经没有太多力气。
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可与邾伯尧较量,只能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握紧了邾伯尧的手臂。
算了,真累。
林墨松开手。
“你杀了我吧。”
邾伯尧不语,林墨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刚才不是就想杀了我吗?”
邾伯尧仍旧沉默。
“杀吧,反正今日你不救我们,和你杀了我们,都是一样,”林墨反对他相劝:“这世情,做个恶人,竟比做好人容易简单,我今生无望,何妨做个恶鬼更好?他日还能再来你们禹州邾氏,讨回我的无聊公道。”
他看着邾伯尧的眼睛,心里明白他那些仁心妙手是真的。
但邾伯尧若真知邾琳琅所作所为,那他要付出,要掩盖的,又好像其实和邾琳琅本身没甚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