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墨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
邾伯尧亲自为他煎的一幅安神药,效力自然不同寻常,当中药效加上金针,令他诸多伤处的疼痛减退,也令这一夜竟成为近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回。
他忙着从床上坐起身,正巧,邾伯尧亦进来了。
他是天生的医者父母心肠,自外间听见他的动静,便将煎好的药汤送了进来,盯着林墨将药全部喝下。
又因现在的林墨失去修为,与一般常人无异,伤势好得不能如从前一般快,便也不提此事,邾伯尧只谨慎叮嘱完他养伤期间务必如何小心谨慎,别留下什么他日遗恨。
林墨一一听过,恳切道了谢,又问:“滟九他——”
话还未说完,已听得邾伯尧道:“金针已除。”
林墨松了一口气,又听他道:“你简单梳洗一番,就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他这态度有些奇怪,表情也有些奇怪,令林墨觉得奇怪。
但很快,林墨就知道是为何故了。
滟九别住在旁屋,林墨与他亲厚,未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猜想他仍旧安睡,便也不叩门就推门进去,竟被邾伯尧拦住。
“做什么呐?”
邾伯尧对着他,表情越发微妙,欲言又止片刻,方道:“你知道他……他那里,也有伤处吗?”
林墨原本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想了一想,忽地明白过来了。
“不是啊!不是我!”
不好嚷嚷起来给里头的滟九听见,林墨都急了,只得小声辩解,一边摇手,一边脸上发烧,连耳朵根处也红了。
邾伯尧望他一眼。
林墨对着他眼神,忽然想起若是此刻在邾伯尧面前认真辩解,似乎对滟九更加不好。
这样的事,也真是没处说理了,林墨又恼又怨又难过,噤声不言了。
邾伯尧倒也厚道,不说什么。
其实原本邾伯尧也不知道滟九那隐蔽伤处,之前问过他哪里有伤有痛,皮面上的伤他都说了,但这一处他却绝口不提。
如果不是因为施针后汗水打湿衣裳,他又疲弱不堪,必须更换,被邾伯尧看到他那裈袴之上有暗色血迹,邾伯尧也不能知道这样的伤。
但邾伯尧问滟九,滟九却说无妨,也拒绝邾伯尧为他上药。
而且,都已经那样虚弱了,他还是要自己擦身,自行起卧。
“如果你碰我,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邾伯尧真个无奈,只好先按捺不提。
如今把这些告诉林墨,林墨虽然一样为难,但他还是红着脸道:“那怎么行?打晕他不就好了!”
邾伯尧毕竟是邾伯尧,只道:“自己去打。”
林墨哑口半晌,咬牙道:“好吧,我去和他说说!”
那自然好了,邾伯尧把东西都给他,让他自己进去,与滟九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