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难为这傻孩子了,不过这几日已留他幽独清净,伤势也该有所好转吧?”
“大概吧。他的确是痴人,但也正因此,他才会与你的傻弟弟这样交好。”
“不错。他也好,六郎也好,与朝云同样,都是傻孩子。”
他们都是愿对他人留情之人,却不管他人是否对自己留情。
林宽这样应和说话,在朱厌听来却没有半点夸赞意思,就连对林墨,也似有嘲笑之意。
朱厌并不说破,只道:“因陆允琏之事,陆家人已与平阳季氏水火不容,季朝云如今也不得回到家中了。”
林宽道:“便是能回去,他也不会回去。”
朱厌了然:“总归是为了你的好弟弟,不是么?”
自然是了,季朝云不回家中,必是为找寻林墨,并追踪邾琳琅那踪迹。
再者,他回去又能如何?白教平阳季氏众人为难。
林宽便道:“他也算有心,大约是得知昨日这城中的一点动静,便立刻赶来了。”
任由林宽笑语,将谢菁菁之死比作“一点动静”,朱厌没有笑。
“那你待要如何?”
“我不如何,不过要带我家六郎先行一步,去至晋临,拜会孟府主罢了。”
“那么我呢?”
“既然朝云已至,你去会他一会也不错……之后你大可先去往虞城一趟。”
朱厌不置可否,安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可叹他陆怀瑛摆弄心计,多年将陆氏权柄一力把持,不肯信人,如今却伤重,”林宽道:“再凭他陆家其余人如何戒备,也成不了气候。我此刻倒也不急于与他为敌,但若他还要强出头,阻拦你取走你那一魄,便也不用再与他客气。”
“若我一时大意失手,杀了他呢?”
试问他何时曾失手过呢?林宽轻声发笑,似觉朱厌也是在顽笑:“你既已知道后事,何必问我。”
朱厌听得他说笑语气,明白他所言,是指陆怀瑛辜负林惠,也未善待林墨,于是与陆允琏同样死不足惜。
此刻留陆怀瑛一命,足令虞城陆氏和平阳季氏继续不睦,对林宽来说,有利而无害;但终归不过是个陆怀瑛,林宽从来对朱厌信任,所以也由得他,若真杀了那陆怀瑛,便也就杀了。
可如此一来,季朝云呢?
朱厌如此问向林宽,林宽却笑道:“你大可一试,劝他与我同行。若他应允,你便告诉他吧,我和六郎会在晋临等着他去。”
“如若他不肯听从?”
林宽望向林墨,看他仍安分,正随心所欲挑捡面前的点心,才转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