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竟一时间无言以对。
奚平擦了手,拽过小瓷碟,剥了两颗荔枝放在庄王面前。
他琴技高超,手指很灵,剥过的果子皮肉一点不粘,干干净净的:“这玩意吃多了上火,三哥,我就给你剥俩放这了,甜甜嘴,可别吃多了。”
这小子犯浑的时候真不是东西,好的时候也是真好,庄王横起来的眉又软了下去。
就听奚平又冒出了新的厥词:“再说我可不想去,玄隐山讲究那么多,什么‘三修三戒’,这不许那也不许的……是人过的日子吗?这样的长生不老还不如英年早逝呢。”
说着,他可能是荔枝吃多了,现场打了个撑出来的饱嗝。
庄王刚要拿荔枝的手又缩了回去,又窝心又窝火:“放屁,说话没个忌讳!我……你……滚滚滚出去。”
奚平麻利站起来:“好嘞。”
“等等,奚士庸,”庄王又喊住他,“就算不为别的,最近京中也是多事,都出了人命了,你少出去鬼混,听见没有?”
奚平嘴里叫着“遵命”,脚丫子已经溜出了南书房——只要他跑得够快,三哥的耳提面命就追不上他。
第3章 夜半歌(三)
奚平人是个王八蛋,心硬如王八壳,缺肺少肝的,反正王保常之死一点也没触动他。
在他看来,就王大狗那个品行,哪天让人当街打死都不新鲜。新鲜的是居然有人会用这么离奇的手段杀他,就跟专门为了给金平城添个节目似的。
至于人间行走赵卫长和庄王的叮嘱,他更是都当成了耳旁风——十八九岁的少年郎,火力正旺,心里没个敬畏。
回客房高卧到金乌西沉,这夜猫子醒了。
他伸了个张牙舞爪的大懒腰,爬起来就着燕窝粳米粥吃了三屉水晶饺,混了个水饱——他那表哥年纪轻轻,一天到晚跟个老头似的,王府的饭净是汤汤水水,吃着不痛快——于是奚平打算上别的地方觅点食去。
世子爷在花园里折了朵开得正艳的蔷薇,期间毛手毛脚地踩了庄王养的大黑猫尾巴,大黑猫暴起反击。
这二位徒手干了一仗,奚平胜。
他得意地将花往胸口一别,散发着威风的芬芳,从王府溜了出去,又跑醉流华玩去了。
庄王周楹听见下人来报时,正跟自己的幕僚王俭手谈,闻言毫不意外:“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