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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 priest 1033 字 6个月前

奚平彻底没脾气了,心想这女的是要干什么,念经把他超度了吗?

    他被那杂音干扰得什么都干不下去,实在没办法,只好闭上眼,凝神眉心,看她到底有什么事。

    阿响编起了辫子,换了女装——那是她唯一一条像样的衣裙,她娘弥留之际一针一线缝的,说要留给她嫁人时穿。

    可是阿响长了很久,也没长到能嫁人的年纪,撑不起来的裙子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心里充满恐惧,似乎是为了壮胆,她将那块太岁神牌挂在胸前带了出来。阿响攥住了那木牌,在“老鼠巷”前徘徊着,发着抖,心里反复求神君保佑。

    然而保佑她什么呢?

    阿响说不出口。

    老鼠巷是几排参差不齐的窝棚挤出来的暗巷,阴暗潮湿。暗巷被危房的房檐、晾在竹竿上的床单遮得不见天日,老远一看就像个耗子洞,因此得名。苍老憔悴的女人们衣衫不整,每到傍晚,就拖着仿佛是累赘的躯体,三三两两地出“洞”揽客。客人则大多是那些码头厂房里干重活的劳工,看着跟女人们半斤八两,也没多出几分人样来。

    爷爷已经被抓走一天了,咸鱼伯说,城防那边要探出点话来,至少得二十两银子……不保证人能出来。

    二十两啊!

    她和爷爷就算没白天没黑夜地干活,不吃不喝三年也赚不出来,这让她上哪弄去?

    木匠行收旧家具,当铺收细软,老鼠巷收女人。

    阿响身无长物,走投无路,她只能想到老鼠巷。

    一只手伸过来,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阿响吓了一跳,惊弓之鸟似的挣开,见来人是个中年男子,手指关节突出,有点畸形,瞎了一只眼,身上却穿了条颇为体面的长袍——在南郊厂区,只有不用亲自干活的工头才会穿这样的长袍。

    “妹妹眼生,”他像估量什么东西似的,上下打量着阿响,那视线像粘腻的虫子,“怎么卖?”

    奚平方才就觉得怪怪的,这会儿终于看明白了那姑娘在什么地方,一听她哆哆嗦嗦地报价格就皱起了眉:“她求星君保佑顺利把自己卖出二十两?就为二十两?这也太贱了。”

    “二十两?就你?”老鼠巷口的男人听完也吃了一惊,“我的奶奶,你是广韵宫里的公主还是娘娘啊?”

    阿响说不出话来,她手脚冰凉,脸却仿佛要烧起来。她有点想吐,裙摆下的膝盖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你要是个雏儿,验了货,我给你一千;要不是,到时候得给我打个对折。”男人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怎么样,行就跟了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