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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 priest 1032 字 6个月前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这都黏一块了,就算五十七吧……噫,这暗门子,玩得还挺开。”

    “五十八……五十九!”

    官兵们一开始还抬着尸体,后来忙不过来了,都偷懒将烧焦的尸体在地上拖来拖去。不知哪位大人让他们统计伤亡人数,那些蜷缩的尸体于是各自有了个数。

    一具名叫“六十”的女尸被扔在阿响脚边,面孔已经烧糊了,张着嘴仰面朝天,接着雨水。

    生前想必很渴。

    她可能是春英,也可能不是。

    运河水是臭的,天上落下来的雨也是臭的,到处都是臭烘烘的。

    阿响没到跟前去,就在大雨中,她顺着女尸的视线,也朝天上望去,手里捏着转生木牌。

    奚平叫了几声,她不应。

    奚平焦躁地扭过头,正看见奚悦忧心忡忡的脸和他那一地烂字。

    奚悦本来在写自己的名字,“奚”笔画太多,他怎么都写不好,一堆身首分离的字满地爬,就像老鼠巷口的焦尸。

    而白玉咫尺还没有回信。

    女人们在暗巷里挣扎求生,他冷眼旁观;末路之人叩拜邪神,他怒其不争;自称大义的邪祟大声疾呼,他茫然不解。

    然而满地的残骸与焦尸,到底让少爷知道了物伤其类。

    阿响抬起头,奚平于是也和她一起,看见了压在众生头顶上,那不可琢磨也不可违逆的天命。

    这时,一个一身尘埃的乞讨老人敲着板子走过来,嘴里含含糊糊地唱道:“菱阳卫,菱阳卫,祥云高飞,银月下坠。朱门饮雪,穷鬼烂醉……列位,赏两个铜板欸,小老儿给您供长生牌位了……赏两个铜板欸……”

    “走开,”焦头烂额的官爷上前驱赶,一脚踹了他个趔趄,“哪来的老叫花,什么地方都钻,昨儿后晌怎没连你一起火化了呢,晦气!”

    老乞丐唯唯诺诺的,那官爷啐了口,又脚不沾地地走了。

    “赏两个铜板欸……”老乞丐面朝泥、背朝天,跪在地上一边作揖,一边喃喃道,“朱门饮雪……穷鬼烂醉……朱门饮雪……”

    阿响听了这两句耳熟的话,缓缓扭过头,隔着雨幕,她对上了老乞丐精光外露的目光。

    “阿响,”转生木里传来“大叔”的声音,那人第一次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此人不对劲,跟那些邪祟是一伙的,天机阁就在附近善后,你喊人来,马上!”

    阿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老乞丐,良久,她静静地说:“叔,那个庞大人说,要送我去乡下改头换面,过好日子。”

    “我知道……”

    “可我不想去了。改什么、换什么,头顶的不还是同一片天么……没有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