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靠太近的魔物们不甘心地缀着,瘆人地骂骂咧咧,咒那吃独食的不得好死。
许是众魔物咒得情真意切,没等落地,心魔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生硬地刹住脚步,把奚平往旁边一拐,随手抓了一只魔物挡在自己身前。那被他抓来顶缸的魔物不等发表意见,就猛地被什么定住了,垂死似的挣扎了两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奚平眼前。
被心魔甩出去的奚平腿一软,要不是心魔拽着,差点就地跪下——意识到他方才跟无渡海说不出名字的大魔擦肩而过。
前所未有的恐惧差点压碎他的肝胆,那恐惧来得无缘无故,所以无法用理智克服,奚平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周家这是养了个什么?
他们真的相信自己能控制住这东西?真信这玩意能给他们讨回公道?
“好险。”半男不女的心魔拍着胸口,笑嘻嘻地说道,“差点被‘他’抓住了。”
奚平难以理解地看了他一眼:“一天到晚被困在这种地方,你怎么一直这么欢喜,还笑得出来?”
心魔笑道:“不欢喜哪有资格做魔物?悲喜无常者凡俗也,长太息者神佛。我们魔物,生来一无所有,过一天有一天的快活,见你们生老病死悲喜怨,如见琉璃生七彩,为何不欢喜?”
“你不怕死?”
“人不死绝,魔物就永生。”心魔“哈”了一声,“大不了变成魔种沉寂个几百上千年,总会有妄人来浇灌的。你猜这无渡海里的群魔,究竟是上古遗迹呢,还是周氏的怨憎所化?”
说着,他挟着奚平落在转生木林深处,一阵腥风扫过,地面上浮起了个一尺见方的铭文。
“叫你兄长看看,是不是这个铭文,”心魔转过身来,舔了舔嘴唇,对奚平说道,“我不会骗你的,毕竟我跟别的魔物不一样,不忍心见生灵涂炭……”
奚平正要将手探入芥子,就听心魔压低了声音:“……和阿楹受苦。他虽然对不起我,毕竟也算我看着长大的。”
奚平的手陡然一顿,背着庄王,他飞快地问心魔道:“受什么苦?你什么意思?”
“无渡海的大魔就快要复苏了,必会祸乱苍生,这罪孽,所有供养大魔的周家人一个也逃不掉。其他的灵骨主人早就身死魂消,可不就剩下他了?他要是幸运呢,能在大魔复苏之前走,少受点罪……”
奚平奓了毛:“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祭坛上那些白骨,小的不过七八岁,有幸长大的也只不过二十出头。人没了灵骨,本来就是活不长的……你肯定也感觉到了,不然不会一时冲动,在御剑都御不了的地方抢走他的灵骨。他啊,哎呀,我估摸着,也就是这一两年光景了。”心魔叹了口气,竖起一根手指,“嘘——别说是我说的。他要知道我告诉你真相,一定恨死我了。”
奚平一把握住芥子中庄王的腕骨,还不等他开口,庄王便道:“心魔以玩弄人心为乐,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心魔站在奚平面前,点了点奚平挂在脖子上的芥子,无声地摇了摇手指,用口型道:没实话。
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