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周楹对他那老疯子亲爹的了解,他当时就有了个猜测,现在证实了:从封魔印的铭文看,玄隐山三长老都受到了心魔的影响。这三个老东西,章珏长期潜在星辰海,林宗仪大半辈子都在闭关,赵隐坐镇玄隐山主峰,露脸机会相对多些,也是个升灵峰主们才能偶尔见一面的稀罕物件——周坤一个凡人,有什么机会集齐这三位呢?
只有一个,就是他被天打雷劈,无渡海大魔的存在公之于众的时候。
那时劫钟一定会响,玄隐山三大长老一定会下返魂涡。
所以当年那颗心魔,周坤应该根本就没带走,而是通过某种方法留在了封魔印……甚至很可能是那位名字说不出来的群魔之首身上。
劫钟一旦敲响,护法的三大长老道心必遭拷问,心魔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趁虚而入。
其中以赵隐受害最深,很可能是因为劫钟平时就陈列在玄隐山主峰。
这是周坤感觉到冥冥中天命的束缚时,作为一个凡人最后的反击。
也是他留给后人的真正 “遗产”。
周楹一手建立开明和陆吾,本想在四国慢慢埋好棋子,等周坤种下的心魔长大结果,就效仿仁宗挑起战乱。
他要用四国与天下大乱去撞响那玄隐主峰上的劫钟,看那钟声先送走哪位生了心魔的圣人。
封魔之人被心魔吞噬时,就是他再开封魔印、撕碎了这天的机会。
谁知秋杀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让他不用兜那么大圈子,提前被一捧望川渡到了这里。
这岂不是命运在催促他么?
周楹半跪下来,伸手碰了魔种一下。
伏魔人后代的血刺激得魔种像心脏一样搏动了一下,周围几个铭文字立刻被那魔种淹了过去,其他铭文字自动镇压,逼退魔种。
而周楹就趁魔种将那几个本就气息脆弱的铭文淹没时,不慌不忙地将灵气灌注指尖,把其中两个铭文切下,飞快调换了位置。
精妙的铭文字就像两股自动听话的麻绳,在他一推一拽间,错位的铭文接在一起。这一波魔气褪去,封魔印那张严丝合缝的“网”上,已经多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周楹手上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魔种贪婪地吸着他的血,顺着缝隙膨胀了一圈。
他从芥子中摸出颗丹药吃了,脸上血色补回来一点,调息片刻,专挑赵隐的铭文下手,巧妙地避开了另外两人的铭文。
而因那分别出自三人之手的铭文各自为政,另外两位的铭文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心魔种、劫钟、再加上这一次邻国出动了银月轮,赵隐长老还好过么?
此时玄隐山主峰上,扫洒的内门弟子还没从钟声里回过神来,就见一道烟从身后飞了出去,直奔星辰海方向。
弟子呆愣片刻,回过神来,扫帚都掉了:“司礼大长老?”
蝉蜕不能窥探邻国,但边境附近被银月轮一扫,不会不惊动玄隐山。银月轮的月光在陶县落下的刹那,玄隐山主峰的赵隐就睁开了眼——再一次,他“看见”了五年前从劫钟缝隙里窥得的“未来”:人间礼乐崩坏,灵山势微,曾被镇在各地的魔神纷纷浮出地面,搅得山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