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睿殿下不是暂代司礼吗,不忙吗?怎会亲自到西楚来接管陆吾的差事,她不嫌掉价吗?
奚平心里一时闪过了无数念头,手都麻了——可能是初见时,梁宸用大长公主吓唬过他一次,相比蝉蜕长老,奚平莫名更怕她。
他调用了全部的城府才维持住表情:不能失色,白令显然也没料到来人是谁,方才只说了“玄隐内门”,而民间出身的陆吾是不可能认出这种大人物的。清净无情道去芜存真,无欲无华,她衣饰朴素,又收敛了气息,如果他是徐汝成,很可能以为这只是个内门的筑基。
奚平没有刻意放松方才绷紧的肩背,保持了这种不过分的紧张,装模作样地对这位“不认识的内门弟子”一躬身:“师姐。”
端睿也没纠正他的称呼:“陆吾令牌几乎都在三岳山附近,只有你悄悄离开了。”
奚平一转念,化外炉由她带回去也好,堂堂正正,而且保证安全……不安全也没事,反正炉心火在他手里,任何人使用化外炉都等于是在他眼皮底下做事,他可以随时把神识蔓进去。
“是,因为遇到了一点意外情况。”他便真假掺杂地将三岳的情况说了,“最后东座不知怎的,突然出了一声巨响,之后便见银月轮追着莲花照……弟子恰好在东座附近,惊见被银月轮扫过的莲花池中遗留了一件东西,便顺手拿了。”
说着,他悄悄将化外炉装进了一枚半仙的小芥子里,连芥子一起递给了端睿:“就是这个,师姐请看。”
端睿有时候就像一尊长了腿的石像,听说项荣月满又殒落,眉梢都没动一下,好像三岳山只是死了条狗。化外炉也没让她有一丝惊喜,接在手里神识一扫,她像个点名的机器,平淡地鉴定道:“澜沧长老惠湘君的本命法器化外炉。”
奚平让徐汝成的脸上飞快地闪过喜色,随后又压抑住,强行“稳重”道:“此番进入三岳,主上给我们的一个任务就是探查化外炉下落,没想到南圣在上,机缘巧合,咱们居然直接拿到了东西,还请师姐带回内门!”
端睿“嗯”了一声,忽然抬起头看向他,问道:“你入玄门多久了?”
徐汝成是大宛内乱的时候入的道,比奚平本人晚一年左右,奚平便含混地回了一句:“有五六年了。”
端睿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笑了似的。
然后奚平听她说道:“五六年的升灵,闻所未闻,看来世道真是要变天了。”
奚平脑子里“嗡”一声,一口气卡在了肺里。
她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