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前辈,能给晚辈指点迷津吗?”
转生木里一片沉默,人各有道,迷津终于只能自渡。
奚平也没听见她的声音,他躲了起来。
南海秘境的闹剧尘埃落定,他便将周楹神识送回了金平,随后给陆吾留了几句话,一道清心符打在自己灵台,将转生木里所有的声音都挡了出去。
收敛了气息,他随便找了个地方上岸,回到了西大陆的南蜀主岛。
他没注意自己是在哪登陆的,也不知道往哪走,混混沌沌地进了一座不知名的南蜀小镇。
这里应该也离凌云山不太远,地脉也受了损,小镇上建筑塌了一半,降龙骑已经用仙器临时镇住了崩裂的地脉,等内门派人来补。
百姓们都被官兵赶着,暂避到了城外。有降龙骑的人间行走压着,还算有序。此时天色将晚,沿街支起了大锅,官兵开始组织人烧水做饭。
奚平撕了灵相面具,是宛人模样。
他斩蜜阿升灵时被琴弦勒破了手,血迹抹了一身,也没去管,像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一个蜜阿族的绿眼睛小女孩盯着他看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跑过来拉住他比划了手势。
奚平垂下眼,看了看这没有他腰高的小东西:“听得懂。”
小女孩便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大姐姐是药师,阿叔你等一等啊。”
说完,她严肃地倒着小短腿跑了,姿态像个身负十万火急任务的人间行走。
奚平本来也没处可去,可有可无地站在原地,望着余晖落下的地方发呆。
清心符什么用也没有,哪怕不听,司命、三哥、余尝双目滴血般的愤怒、满头白发的侯爷……还是会幽魂一般地纠缠着他,传说中的缚仙索一样越绑越紧。他喘不上气来。
宛人比蜀人个头高一些,他站在那有点鹤立鸡群,很快又有人看到了他。
“小哥,你是游客还是行商啊?”
“宛人?自己?细皮嫩肉的,怕不是同家人走散了的公子哥吧……这哪里来的血。”
发现他听得懂蜀语后,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过来搭话,见他反应有点迟钝,一副被天灾人祸吓傻了的模样,一帮修翼人便将他拉到了自己那堆人里。
有人给他塞了碗,有人喊了赤脚大夫模样的人来给他擦血迹,有人在不远处唱起蜀国小调子,劝慰众人天灾很快能过去。
他喝了一口碗里有古怪甜味的菜粥,凡间的记忆轰然归位,奚平想起他小时候跟着崔记的人到南蜀国都昭业城玩,被那些乱杂交的假灵兽吸引,一不小心同家人走散了。那会儿他一句蜀语也听不懂,也不认生,见人就会傻笑,也是被当地人捡回去。他们磕磕巴巴地说着词不达意的宛语哄他玩,给他唱歌。
蜀人热情好客,高兴也唱歌,悲痛也唱歌,只要不死,他们就会拼命地快活。
对了,他少年时游遍四方,最喜欢的就是南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