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平倏地一愣:“是闻师叔给的吗?”
支修轻轻抿了一口侯府的甜酒,没接这话,只说道:“当时以为她炼护灵丹或许修为不够,有失误,浪费一些原料也是情理之中……但后来一件事,让我一直有些奇怪。”
奚平回过神来,反应极快:“您说梁宸。”
“道心破碎后,人即身死魂消,蝉蜕也逃不过……就算是以司刑长老,也不过拼命撑上片刻,求着端睿师姐将他带走。为何梁宸在无渡海道心破碎后,能坚持到拿到半具隐骨?”支修摩挲着酒杯,往南方看了一眼,“当年那颗要了赵泷命的护灵丹,真用了两滴花露么?”
院墙外,公路恢复,经过丹桂坊的车声传来,后院石桌上支着个飞鸿机,随时有远在海外的人传些鬼画符过来,解出来就是各地草报的摘要。
金平故乡对支修而言已经陌生极了,只有院里刨地的土猴是唯一的落点。
支修扫过那些耸人听闻的草报摘要,见有来自西楚的“东衡封城,峡北哗变”、“陛下不知所踪,恐要行废立之事”云云,有来自南蜀的“满街都在追捕蜜阿人”、“传蜜阿族长叛国”,零星夹杂着“北历边境增兵”。
北地城防高筑,南大陆一片混乱,唯有百乱之地,不在众说纷纭之中。
支修叹了口气:“两百年多了,我也该去一趟南阖旧地了。”
第179章 圣人冢(五)
奚平不意外。
百乱之地是支修一生意难平处,有时候奚平甚至怀疑,师父一人一剑在冰天雪地中跋涉了这许多年,一多半是为了那里。
太明二十八年,梁宸觊觎龙脉的时候,冒出来的影子就像一个缩小版的舆图。此人闷头在百乱之地挖矿挖了一辈子,一腔热肠错付周氏,以至于看了一眼无渡海里真相就道心破碎。以他能接触到的层面,是不太可能知道舆图的。
真正的舆图封在地脉里,这事恐怕就是早年拜入南圣门下的司命、司刑……以及蝉蜕时触碰了天威的支修知道。
连身负舆图拓本的赵家人都不知道,否则他们八年前叛乱不会出昏招。大宛皇室显然也被蒙在鼓里,要不然那么多年,没必要献祭自家人填海,直接炸了地脉玉石俱焚多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