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矿管制严苛,矿工下矿后都要到当天值班的管事那里“搜身”,以防夹带。那矿工照常走进查验的法阵,法阵毫无反应,旁边面如冰霜的管事修士冲他一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矿工恭恭敬敬地冲尊长作揖,理所当然地没有回礼。
两人擦肩而过时,驻矿管事附着灵感的鼻子敏锐地闻到了工人身上的汗酸味,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掩住口鼻。
矿工身上沾的毒瘴顺风飘落在他身上。
西王母亲手编的毒瘴,同级的升灵修士也未必能感觉到,别说南矿这些修为低微的了。
蒸汽里的毒瘴被往来灵矿的矿工带到各处,又沾到修士身上。毒瘴碰到活人就会扎下根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身上抽取着微弱的灵气壮大,一传十十传百。
各矿区中有乱窜的行商,有互通消息的修士,那毒瘴很快从大宛矿区传了出去。
北历矿区的驻矿使匆匆忙忙地走进驻矿办。驻矿使是矿区第一把交椅,门口卫兵整齐地冲他行礼,他到了自己地盘,却不进屋,只在门口毕恭毕敬地施礼道:“侍剑大人。”
屋里有人用历语应了一声:“嗯,进来。”
那是个有些古怪的女声。
历语发音多沉在喉中,听来比别处人说话低沉,那人声音却带着些不自然的高亢,像喉咙里装了个簧片。
驻矿使谨慎地检查了衣冠,这才眼观鼻、鼻观口地走进去。
屋里……坐着一座“山”。
北历人与风雪为伴,普遍高大壮硕,那驻矿使就是个须发浓密的威猛大汉,然而屋里坐着的那位却比他站起来还高,垂在身侧的胳膊堪比驻矿使的大腿,张开能捏住整颗人头的大手上青筋毕露,手心有无数剑痕。
那“巨人”肩宽怕是得三尺有余,上面却顶着颗正常尺寸的人头,她脸上疤痕丛生,每一道疤周围都起了肉条,将五官割得四分五裂,背后背了一把重剑,只有剑柄露在外面。
周遭的热气都被那剑吸走了,此时分明是南阖半岛最闷热的季节,屋里却冷得让人一哆嗦。
驻矿使只匆匆一瞥,便不敢再看——那是昆仑晚霜剑,世间三大名剑之首,最古老、最有灵性的杀器。
以他的修为,扫一眼已经是灵台剧痛,盯着看怕是要走火入魔。
昆仑开山老祖剑宗“碎无尘”后,晚霜再不认主,只有当年剑宗的侍剑半偶能拿起来。侍剑半偶也随旧主去后,晚霜就被迫封存。